寒非衣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、曾纯真无邪、如今却已学会试探与筹谋的徒弟,半晌,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从胸腔震动发出,带着一丝欣慰,一丝无奈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。
“哈哈哈……好,好啊。我的小寒酥,果然是长大了。” 他笑声渐歇,目光透过墨镜,仿佛能洞穿人心,“都学会跟师父玩心眼了。嗯,不错,懂得审时度势,会用计谋保护自己,也保护想保护的人……这样,为师倒也放心了些。”
寒酥被师父点破心思,脸颊微微发烫:“师父,我没有跟您玩心眼,我是真的担心您!‘天命’的人行事诡谲,手段狠辣,我怀疑他们在酝酿巨大的阴谋。我不想您被卷进去,更不想您……被他们利用,或者……”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,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他垮下肩膀,选择了彻底坦诚:“其实,我第一次来云境,闻到梨花凝露香,看到那些暗记布局时,就已经猜到是您了。”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师父的脸色,低声道:“我本来没想来打扰您。想着您好不容易摆脱过去,在这里有了安稳富足的生活……可是,后来发生了很多事,线索渐渐指向这里,牵扯到您,我才不得不来……我想知道真相。”
他重新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坚定,直视着寒非衣:“我不想您被任何人、任何势力,扣上不好的帽子。如果您有关于‘天命’的线索,也请您告诉我。我……我现在有能力,也有责任去应对他们。”
寒酥知道自己有些心急,重逢的喜悦还未细细品味,就迫不及待地切入如此严肃的话题。但他明白,对师父身份的疑虑若不澄清,后续一切合作都无从谈起,师父也可能面临更大的风险。
寒非衣久久地凝视着寒酥,目光复杂难辨。许久,他才缓缓移开视线,落在了霍言诏身上,停留了比萧南风更长的时间。
“还未恭喜霍少爷,身体康健,重回正轨。”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。
霍言诏立刻站起身,朝着寒非衣的方向,学着寒酥当初的行礼姿势,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:“晚辈霍言诏,见过师父。” 这一礼,是代表寒酥家属对长辈的正式拜见,也代表了他对寒酥这位至亲师父的绝对尊重。
“师父……认识我?”
寒非衣隔着墨镜,似乎仔细地“打量”了他一番。“霍氏集团的二公子,秦城商界的风云人物,我自然有所耳闻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更惊人的信息,“而且,我认识你大哥,霍言启。”
此话一出,霍言诏、寒酥、萧南风三人皆是心神一震,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寒非衣身上。
寒非衣示意寒酥起来坐好,又提起茶壶,准备为众人续茶。寒酥连忙抢过茶壶,手脚麻利地为师父添上热茶,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:“师父,您喝茶,润润嗓子,慢慢说。”
寒非衣失笑,接过茶杯抿了一口,才缓缓道:“几年前,我跟他做过一个交易。我答应他救一个人,而他,则需要替我办一些事。”
“救谁?” 霍言诏心中已有预感,声音不自觉地绷紧。
寒非衣的目光似乎穿透墨镜,直直“看”向他:“救你。”
轰——!
霍言诏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,仿佛被重锤击中。大哥……霍言启当年突然放弃一切出国,不是为了顾欣怡,不是为了逃避责任……是为了救他?!是为了完成和师父的交易?!
寒酥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,完全没想到这其中竟有如此曲折。
在场三人中,唯有萧南风保持着最为清醒的头脑,他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,语气严肃地问道:“寒先生,恕我冒昧。您让霍言启先生为您办的是什么事?是转移云境的资产?还是……协助‘天命’组织进行资金运作?”
他的问题一针见血,甚至带着明显的质疑。话音刚落,他便感觉到来自霍言诏和寒酥的两道不赞同的锐利目光。但萧南风不为所动,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寒非衣,等待他的回答。
寒非衣并未动怒,反而微微侧头,“看”向萧南风:“你在鉴察局,任职多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