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台殿内的熏香早已换了浓郁的药味,与龙涎香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息。后羿躺在铺着九层狐裘的软榻上,双眼深陷,脸色蜡黄如纸,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喘息,每一次胸口起伏,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。玄妻坐在榻边,手中捧着一碗熬得浓稠的汤药,用银匙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,动作轻柔,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。
“大…… 大王,喝口药……” 玄妻的声音柔婉,却掩不住一丝刻意的平静。后羿勉强张开嘴,咽下一勺汤药,刚入喉便剧烈地咳嗽起来,药汁顺着嘴角溢出,滴在锦缎被褥上,留下深色的痕迹。他想抬手擦拭,手臂却虚弱得抬不起来,只能任由玄妻用丝巾轻轻拭去。
“咳…… 咳咳…… 孤…… 孤还能活多久?” 后羿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,眼中满是绝望与茫然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,而自己却无能为力,连最基本的朝政都无法打理,只能任由寒浞摆布。
玄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,随即柔声道:“大王吉人自有天相,御医说了,只要安心调养,定能痊愈。您现在只需放宽心,好好休息,朝政之事有寒大司马打理,您不必费心。” 她说着,悄悄抬手示意殿外的宫人退下,待殿内只剩两人时,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哨,轻轻吹了一声 —— 这是她与 “寒鸦” 约定的暗号,意为 “后羿病情危重,速请寒公入宫”。
消息传到大司马府时,寒浞正与钟离、林锐商议禅让诏书的细节。听闻后羿病危,寒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当即起身:“备车,即刻入宫。”
钟离连忙道:“寒公,需不需要带些禁军随行?以防王宫有变。”
“不必。” 寒浞摆了摆手,语气沉稳,“王宫守卫早已是戈叔的人,玄妻也在暗中配合,不会有意外。如今最重要的,是让后羿签署授权诏令,将最后的权力彻底移交过来。”
片刻后,寒浞身着玄色朝服,缓步走入瑶台殿。看到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后羿,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,只有一种大局在握的冷静。“臣寒浞,叩见大王。” 他躬身行礼,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后羿缓缓睁开眼,看到寒浞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—— 有恐惧,有不甘,却更多的是无力。“寒…… 寒大司马……” 他艰难地开口,“孤…… 孤的身子…… 怕是不行了…… 有穷氏的江山…… 就交给你了……”
寒浞心中一喜,却依旧保持着恭敬:“大王放心,臣定会尽心辅佐储君殿下,守护有穷氏的江山,不负大王的信任。”
“储君…… 启儿…… 他…… 他太过平庸……” 后羿咳嗽着,断断续续地说道,“孤…… 孤担心他…… 守不住……”
“大王多虑了。” 寒浞上前一步,语气带着几分隐晦的诱导,“储君殿下虽平庸,却能体恤民情,听从臣的辅佐。如今宗室残余势力已清,边境安稳,国库充盈,只要有臣在,定能保有穷氏国泰民安。不过,为了稳定大局,避免有人趁机作乱,臣斗胆恳请大王,签署几份授权诏令,将任免官员、调动军队、征收赋税等权力,暂时交由臣打理,待储君殿下登基后,再归还于他。”
后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,他虽昏庸,却也知道这些权力是王权的核心。可看着寒浞坚定的目光,又想到自己病重无力理政,若不答应,恐会引发大乱,最终只能虚弱地点了点头:“好…… 好…… 都依你……”
寒浞心中暗喜,连忙示意钟离上前。钟离捧着早已准备好的授权诏令,走到榻前,将诏令展开。诏令上的字迹工整清晰,明确写明将 “任免文武百官、调动全国军队、征收全国赋税、裁决重大政务” 等权力,全部授予大司马寒浞,直至储君后启登基。
玄妻见状,连忙上前搀扶后羿,将他的手放在印泥上,轻轻按压,然后拿起他的手,在诏令上按下了手印。后羿的手虚弱得不停颤抖,印泥模糊,却依旧清晰地留下了他的印记。
寒浞接过盖好手印的授权诏令,仔细看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。这几份诏令,意味着他彻底掌控了有穷氏的所有核心权力,后羿彻底沦为了没有任何实权的傀儡。
“臣谢大王信任!” 寒浞躬身行礼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,“大王安心养病,朝政之事,臣定会妥善处理,绝不让大王失望。”
说完,他转身对玄妻道:“娘娘,大王病重,需好生照料。若有任何情况,即刻派人禀报于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