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学院仓库的警报声，仿佛还在林卫东的耳边隐隐回响。
那晚之后，他像一头受惊的鹿，变得更加警觉。他没有立刻返回之前居住的酒店，而是在西雅图市区边缘，找了家不需要登记太多信息的、用现金支付的小汽车旅馆暂时栖身。
他知道，哪怕自己处理得再干净，发动机残骸失窃，尤其是触发了警报，不可能不引起注意。
区别只在于，对方会重视到什么程度，以及追查的力度有多大。
他减少了外出，即使出门，也刻意改变了自己的走路姿态和节奏，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牛仔裤和夹克，混在人群里毫不显眼。
但一种属于猎手本能的直觉，让他渐渐察觉到一丝异样。
最初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。
在嘈杂的派克市场，他假装挑选水果，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街对面有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，在他看过去的时候，恰好转过身去看鱼摊。可能是巧合。
接着是重复出现的面孔。
在他换乘公交车时，似乎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，在同一条线路上，比他早两站上车，却又比他晚下车，而且几乎不看窗外的风景。也可能是他想多了。
但当第三天，他在西雅图公共图书馆的阅览区，再次看到那个“鸭舌帽”。
并且对方在他起身去书架找书时，也看似随意地挪动了位置，始终保持着一个能观察到他的角度时，林卫东的心沉了下去。
不是巧合，不是多想。
他被盯上了。
而且，从对方这种专业却不乏压迫感的跟踪手法来看，不太可能是当地警察，更可能是……fbi。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，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依旧平静地翻看着手里的航空杂志，仿佛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。
内心却已如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，开始分析形势，规划路线。
“不能慌，绝对不能慌。”
他对自己说。
对方既然只是跟踪而没有立刻实施抓捕，说明他们可能还没有确凿的证据，或者想放长线钓大鱼，找出他的同伙或上线。
这就给了他操作的空间。
他合上杂志，若无其事地放回书架，然后像任何一个普通读者一样，背着那个半旧的帆布包，缓步向图书馆外走去。
他能感觉到，那道目光如影随形。
走出图书馆，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西雅图市中心人流如织，正是进行反跟踪的绝佳环境。
他没有选择直接返回藏身的旅馆，那等于自投罗网。
他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，开始了他精心策划的“都市潜行”。
首先，他需要确认跟踪者的人数和特点。
他利用繁华街道的橱窗、汽车后视镜作为观察镜，不露痕迹地捕捉身后的情况。
除了那个“鸭舌帽”，他似乎还辨认出了另一个穿着西装、提着公文包，但步履过于轻盈敏捷的“上班族”。
至少两个人，可能还有更多在外围策应。
他走进一家大型百货商场，里面人头攒动，声音嘈杂。
他快速穿梭在化妆品柜台和服装区之间，利用货架的遮挡和人群的流动性，不断改变方向和速度。
他时而驻足看似挑选商品，时而加快脚步穿过人少的通道。
他能感觉到，那两道影子也在努力适应他的节奏，紧紧咬着，但显然在密集人流中，跟踪的难度增大了。
接着，他进入了西雅图复杂的地下公交隧道和轻轨系统（bus tunnel）。
这里是反跟踪的黄金地段。
他买了一张日票，跳上了一列刚刚进站的开往先锋广场方向的轻轨。
车厢里人不算太多，他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，目光似乎放空地看着窗外的隧道壁，实则通过车窗的反射，牢牢锁定着那个跟着他上车的“西装男”。
“鸭舌帽”似乎没有上来，可能在外面守候，或者通过其他方式跟进。
列车运行，在黑暗的隧道和明亮的站台间交替穿梭。
当列车即将到达先锋广场站，车门上方的指示灯开始闪烁，提示即将关门时，林卫东突然动了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