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飞、林雨欣、慕容羽一行自天山之巅的风波中脱身归来,一路晓行夜宿,终返中原。江湖,这片永远不缺故事的土地,似乎因他们的归来,暂敛了几分戾气,复归了往日的喧嚣与平静。然,这份平静,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,底下暗流早已悄然涌动,只待一个契机,便会掀起滔天巨浪。
这一日,李云飞处理完一些门中俗务,信步于江南某城的街头。时值午后,茶楼酒肆人声鼎沸,说书先生唾沫横飞,讲的正是他天山一行的传奇。李云飞听在耳中,只是淡淡一笑,正欲转身离去,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,如蚊蚋般钻入他的耳廓。
“喂,听说了吗?最近江湖上暗潮汹涌,皆因一本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重现人间。据说,那秘籍威力无穷,若能习得,便可纵横天下,罕逢敌手!” 说话者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与贪婪。
另一人则带着几分怀疑与好奇:“哦?竟有此等神物?那秘籍究竟是何来历,如今又在何方?”
“嘿嘿,来历?说出来吓你一跳!传闻,此秘籍与当年号称‘剑魔’的一代大侠独孤求败有关,似乎便是他晚年臻至化境的武学心得!”
“独孤求败?!” 沙哑声音的同伴倒吸一口凉气,“那位毕生求一败而不可得的传奇人物?他的秘籍……”
“嘘!小声点!” 沙哑声音急忙制止,“此事尚在暗中流传,知道的人还不多,但若消息属实,江湖必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!”
李云飞闻言,心中猛地一震。独孤求败!这四个字在江湖中如雷贯耳,代表着一种武学的极致与寂寞。他的传说虽广,却无人见过其真容,更遑论他的武功秘籍。若此物真的重现,其引发的震动,恐怕比任何神兵利器出世都要猛烈!他不动声色,悄然记下了对话者的形貌,便即转身,快步返回了众人落脚的客栈。
回到客栈,李云飞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林雨欣、慕容羽以及同行的吴风、灵瑶等人。
林雨欣秀眉微蹙,清丽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凝重:“独孤求败的秘籍?此事太过匪夷所思,不似空穴来风,却也难保不是有心人布下的弥天大网,引天下英雄入瓮。我们刚从天山的漩涡中走出,不宜再轻易卷入未知的纷争。” 她心思缜密,凡事总先虑及风险。
慕容羽却显得有些热血上涌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:“雨欣姐所言固然有理,但万一……我是说万一,这秘籍是真的呢?独孤前辈的武学,若能为我等所得,加以研习,不仅能精进自身,更能以此匡扶正义,锄强扶弱,岂不是能让这江湖少去许多纷争,多几分安宁?” 他年轻气盛,对绝世武学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向往。
吴风性格沉稳,抚着腰间佩刀道:“李兄,林姑娘,慕容兄弟,依我看,此事半真半假,亦虚亦实。但既然听到了风声,置之不理也非明智之举。若真是陷阱,我们提前知晓,或可设法警示江湖;若秘籍真有其事,落入奸邪之手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灵瑶年纪最小,性子却颇为机灵,她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,轻声道:“云飞哥哥,雨欣姐姐,那位独孤前辈的秘籍,真的有那么厉害吗?会不会像叶秋爷爷说的那样,需要什么特别的条件才能得到?”
“叶秋爷爷?” 众人闻言一愣,齐齐看向灵瑶。
灵瑶这才发觉失言,吐了吐舌头,解释道:“哦,是我前几日在城中闲逛,遇到一位卖字画的老爷爷,他姓叶名秋,谈吐不凡,我与他闲聊了几句,听他偶然提及一些江湖旧事,似乎对前代的人物典故颇为熟悉。方才慕容哥哥提到独孤前辈,我便想起他来了。”
李云飞心念一动:“灵瑶,你可还记得那位叶秋老者的样貌体态,住在何处?”
灵瑶仔细回想了片刻,点头道:“记得,他就住在城南柳树巷深处的一座小院里,须发皆白,但精神矍铄,尤其是一双眼睛,深邃得像夜空的星星。”
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此事似乎又多了一丝线索。最终,李云飞沉吟道:“雨欣顾虑得是,此事凶险难料。但正如吴风所言,我们不能坐视不理。这样,我们先按灵瑶所说,去拜访一下这位叶秋老先生,探探口风。切记,一切小心行事,不可轻易暴露行踪,更不可轻信他人。”
计议已定,众人便分头准备。次日,李云飞与林雨欣二人,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服饰,依着灵瑶的指引,来到了城南柳树巷。巷子幽深静谧,尽头果然有一座古朴的小院,院门上爬满了青藤,透着几分与世隔绝的清幽。
叩响门环,不多时,一位须发皆白、身着粗布青衫的老者前来应门,正是灵瑶口中的叶秋。他目光如炬,上下打量了李云飞与林雨欣一眼,淡淡问道:“二位是?”
李云飞拱手为礼,温声道:“老丈有礼,在下李云飞,这位是林雨欣。我等听闻老丈博古通今,特来拜访,望能向老丈请教一二。” 他并未直接提及秘籍之事,而是先探虚实。
叶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侧身让开:“原来是李少侠与林女侠,久仰大名。请进吧。”
二人随叶秋步入院中,只见院内种着几株修竹,石桌上摆着一套粗陶茶具,颇有几分隐士之风。分宾主落座,叶秋为二人斟上热茶,才缓缓开口:“李少侠、林女侠皆是江湖中年轻一辈的翘楚,天山一行,更是名动天下。不知二位今日屈尊寒舍,所为何事?”
李云飞见他开门见山,也不再隐瞒,便将街头听闻独孤求败秘籍之事简略说了一遍,末了问道:“此事不知老丈可有耳闻?是真是假,还望老丈不吝赐教。”
叶秋闻言,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,随即放下茶杯,目光望向院中修竹,幽幽一叹:“独孤求败……那已是近百年前的人物了。他的故事,早已化作江湖传说。没想到,时至今日,仍有人惦记着他的遗物。”
林雨欣轻声问道:“如此说来,老丈是知道些什么了?”
叶秋收回目光,看着二人,神色复杂:“老夫痴长几岁,年轻时也曾游历江湖,听过一些关于独孤前辈的零星轶事。世人皆以为他的武功秘籍是如何神妙,能让人一步登天,却不知他晚年早已悟透‘无剑胜有剑’之境,所谓的‘秘籍’,于他而言,或许早已是过眼云烟。”
李云飞恳切道:“老丈,无论那秘籍是真是假,如今它已在江湖上传开,必然会引来无数觊觎。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,后果不堪设想。我等并非贪图秘籍,只是不愿见江湖再生祸端。还请老丈告知详情。”
叶秋凝视着李云飞,见他目光澄澈,神色真挚,又看了看一旁静立、气质娴雅却自有风骨的林雨欣,沉吟良久,才缓缓捋了捋颌下长须,开口道:“也罢,看在二位心怀正义的份上,老夫便将所知的一点秘辛告知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了几分:“当年独孤前辈在剑术大成,臻至‘无剑’之境后,便已看淡名利。他晚年曾隐居于一处人迹罕至之地,将毕生武学心得,并非写成寻常秘籍,而是刻于石壁之上,辅以注解,盼能有后世有缘、且心怀仁善之辈,得窥门径,传承其武道精神,而非恃强凌弱。”
“那石壁在何处?” 林雨欣追问,她更关心的是地点。
叶秋眼中闪过一丝幽光,神秘地笑了笑:“那地方,位于西域边境,一座名为‘断魂崖’ 的险峰之上。此山崖壁陡峭,云雾缭绕,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登。且独孤前辈当年为防歹人觊觎,不仅选址隐秘,更在通往石壁的沿途,设下了重重精巧机关与考验,非心志坚定、武功尚可、且心怀正义之人,绝难通过。”
他看向李云飞二人,郑重道:“而且,据老夫所知,关于独孤秘籍重现江湖的消息,并非空穴来风。近来已有数股神秘势力,暗中在打探断魂崖的消息。你们若真要插手此事,无异于与虎谋皮,前路凶险,九死一生,可要想好了?”
李云飞与林雨欣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之色。李云飞起身,对着叶秋深深一揖:“多谢老丈告知。我等心意已决,纵前路有千难万险,亦要去断魂崖走上一遭。若能阻止一场浩劫,纵粉身碎骨,亦在所不辞!”
林雨欣亦起身行礼:“多谢老丈提点。”
叶秋看着二人决绝的背影,轻轻叹了口气,不再多言,只是挥了挥手。
离开叶秋的小院,李云飞与林雨欣迅速返回客栈,将情况告知众人。慕容羽听闻有机关考验,更是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。吴风则开始琢磨可能遇到的危险,灵瑶则细心地准备着伤药和干粮。
几日后,众人收拾好行装,避开了城中耳目,悄然离开了江南,踏上了前往西域断魂崖的征程。
这一路,果然艰辛异常。他们需穿越茫茫戈壁,翻越崇山峻岭。时而遭遇狂风沙暴,天地一片昏黄,辨不清方向;时而行走于悬崖峭壁之上,脚下便是万丈深渊,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。途中,也确实遇到了几波不开眼的山贼悍匪,见他们一行中有女眷,便欲行不轨。
一次遭遇战中,慕容羽为了保护灵瑶,不慎被一名悍匪的毒箭擦伤了手臂。林雨欣急忙为他清创包扎,她秀眉紧蹙,一边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口周围,一边略带嗔怪地对慕容羽说道:“你这家伙,总是这般冲动!明知对方有诈,为何还要逞强?若这箭上的毒性再烈一些,看你如何是好!” 语气虽有责备,眼中却满是关切。
慕容羽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满不在乎地说道:“嘿嘿,雨欣姐,你就放心吧!我慕容羽福大命大,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?再说了,保护灵瑶妹妹,本就是我应该做的。” 他嘴上说得轻松,额头上却因疼痛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灵瑶在一旁看着,眼中满是感激与担忧:“慕容哥哥,谢谢你……”
吴风拍了拍慕容羽的肩膀,沉声道:“下次不可如此鲁莽,我们是一个整体,需得互相照应,而非逞一时之勇。”
李云飞也道:“吴风说得是。前路艰险,我们更需谨慎行事,切不可再轻敌。”
慕容羽点了点头:“知道了,李大哥,吴大哥。”
历经了十数日的风霜跋涉,众人终于抵达了西域边境,远远望见了那座传说中的断魂崖。山峰高耸入云,崖壁如刀削斧凿般陡峭,终年被浓厚的云雾所笼罩,远远望去,果然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神秘与凶险,仿佛真能吞噬人的魂魄一般。
李云飞望着那云雾缭绕的断魂崖,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沉声道:“各位,断魂崖已在眼前。此地凶险,机关密布,且必然已有其他势力先行一步。从现在起,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,步步为营,切不可分开!”
“好!” 众人齐声应道,眼中皆闪烁着坚毅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