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被冻结在了林晚星悬在窗台、与门口的张姆妈四目相对的这一刻。
冰冷的雨丝斜打在林晚星脸上，混合着她因极度恐惧而渗出的冷汗。她双手死死攥着粗糙的床单“绳索”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半个身体的重量悬在窗外，摇摇欲坠。大脑一片空白，只剩下一个念头：完了。
张姆妈会叫喊吗？会立刻引来“暗刃”成员，将她当作试图逃跑的囚犯抓起来吗？那枚芯片，母亲的秘密，还有她渺茫的“生路”，都将彻底断绝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尖叫和骚动并没有发生。
张姆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，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两秒，然后，做了一件让林晚星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——她反手，极其轻缓地，将房门重新关上了！甚至能听到那细微的电子锁重新合拢的“咔哒”声。
她……她没有声张？为什么？
林晚星僵在半空，完全懵了。
更让她震惊的是，张姆妈关好门后，并没有朝她走来，而是快步走到了房间的那个烟雾探测器下方。她踮起脚，动作熟练地用手中那块白毛巾的一角，迅速而准确地包裹住手指，然后对着探测器某个极其隐蔽的侧边缝隙，用力一按！
“嘀”一声极其短暂的电子音后，探测器侧面一个原本毫不显眼的、针孔大小的红色指示灯，倏地熄灭了。
林晚星猛然想起刚才那声轻微的“嗒”声！那不是错觉！那个烟雾探测器，果然是一个伪装过的监视设备！而张姆妈……关闭了它？
做完这一切，张姆妈才转过身，快步走到窗边。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，但眼神里的那种悲悯和决然更加清晰。她朝林晚星伸出手，压低了声音，语速快而清晰：
“太太，快上来！时间不多！”
她的语气不是威胁，不是质问，而是……带着一种急切的催促和……保护？
林晚星的大脑彻底混乱了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张姆妈不是“王后”的暗棋吗？她不是在监视自己吗？为什么现在反而要帮她？
“你……”林晚星声音颤抖，充满戒备和不解。
“相信我一次！”张姆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，她的手依然坚定地伸向林晚星，“如果你想活着知道苏婉晴女士留下的真相，就立刻上来！巡逻队还有三分钟经过这个窗口下方！”
苏婉晴！她又提到了母亲的名字！而且她知道巡逻规律！
这句话像最后一道重击，敲碎了林晚星摇摇欲坠的犹豫。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渴望，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。她不再犹豫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借着张姆妈的拉扯，艰难地从窗外爬了回来。
脚踩在坚实的地板上时，她双腿一软，几乎瘫倒在地，被张姆妈一把扶住。
“为什么？”林晚星抓住张姆妈的手臂，喘息着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，想要从里面找出答案。
张姆妈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先迅速将窗户关上，拉好窗帘，然后将那条用来攀爬的床单绳索快速收起，塞进床底隐藏起来。她的动作麻利得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女管家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才转过身，看着惊魂未定、满脸疑窦的林晚星，深吸了一口气。她脸上那种惯常的、刻板的恭敬面具彻底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沧桑的神情。
“太太，我确实是‘伯爵’派来监视您的人。”张姆妈开口的第一句话，就让林晚星的心沉入谷底。
但紧接着，她的话锋一转：“但在此之前，我姓顾。顾婉清，是我的堂姐。”
顾？！顾老的……堂妹？
林晚星如遭雷击，猛地瞪大了眼睛！
“您……你是顾老的……”
“是。”张姆妈，或者说，顾姆妈，点了点头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刻的痛苦和追忆，“很多年前，我和婉清堂姐，还有您的母亲苏婉晴女士，都曾以不同身份，参与过那个该死的‘曙光’项目。”
她的话语，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通往黑暗过往的一扇门。
“堂姐是核心研究员，婉晴女士是项目顾问和伦理监督，而我……当时是项目安保部门的内部协调员。”顾姆妈的声音低沉下来，带着岁月的沉重，“我们亲眼见证了那个项目如何从一个充满希望的研究，一步步堕落成某些人野心勃勃、企图制造基因武器的工具。”
林晚星屏住呼吸，心脏狂跳，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