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场长好!”杨建国连忙问好,显得有些拘谨。杨文远更是紧张地站直了身子。
陈阳则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:“王场长。”
“嗯,都坐吧。”王场长放下笔,态度很随和,“老陈,咱们都是老同事了,不用这么客气。文远的事儿,王斌那小子跟我念叨过了,小伙子看着不错,精神。”他打量了一下杨文远,点了点头。
“王场长,王斌兄弟没在厂里?”陈阳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,他想确认一下情况。
“他啊,”王场长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,“昨天下午接到地区周局长的电话,急匆匆带着一批皮子去地区了。”
“周局长?是周卫东同志的父亲?”陈阳顺势问道。
“对,周卫东局长。”王场长看向陈阳,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重视,“陈阳啊,上次在山上,真是多亏了你!周局长亲自打电话来,一是感谢你救了卫东和王斌,二是专门交代了一件事。”他顿了顿,压低了些声音,显得更亲近了些,“你上次送给王斌的那些狼皮,他们处理好之后,周局长听说了,打电话说想要挑了几张品相最好的,尤其是那张头狼皮,说是最近有上级重要领导要来视察,他准备拿来当礼物,显得咱们林区有特色、有实力。周局长特意强调,不能让你吃亏,让我务必按照皮子的最高市场价跟你结算,钱,由地区林业局出。”
陈阳心中大喜,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!
既还了部分人情,又能把那些狼皮高价变现,而且还是走的公账,价格绝对有保障!
“王场长,您和周局长太客气了。”陈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,“当时那种情况,换谁都会伸手的。狼皮的事儿,让领导们费心了。”
王场长对陈阳这番不居功的态度很满意,笑道:“该给的必须给,这也是周局长的意思。”他话锋一转,像是想起了什么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:“怎么,你小子手里除了狼皮,难道还有别的啥好皮子?周局长可是说了,只要是咱们林区顶好的野味皮张,他那边都需要。”
陈阳要的就是这句话!他脸上露出些许犹豫,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,试探着问:“王场长,既然周局长需要顶好的皮子送领导……那您看,豹子皮……算不算顶好?他要不?”
“豹子皮?!”王场长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,双手按在桌面上,眼镜后面的眼睛瞬间瞪圆了,声音都拔高了几分,“你……你说啥?豹子皮?远东豹的皮子?你有?!”
不光是王场长,连一旁的陈良飞、杨建国和杨文远都惊呆了,齐刷刷地看向陈阳。他们知道陈阳打了豹子,却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,直接问到了场长这里,而且听起来,似乎还有大用!
“嗯,”陈阳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,平静地点了点头,“昨天刚打的,一头成年公豹,皮子完好无损,已经初步处理过了,绝对算得上顶好的皮张。”
王场长倒吸一口凉气,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!豹子皮!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!比什么狼皮、猞猁皮珍贵太多了!拿来送给上级领导,那绝对是重量级的敲门砖,能极大凸显周局长的能力和心意!
他再也坐不住了,立刻抓起桌上的老式摇把电话,用力摇了几下,语气急切:“喂!总机!给我接地区林业局,周局长办公室!快点!”
电话很快接通了。王场长对着话筒,语气恭敬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:“周局长!是我,老王!有个天大的好消息!陈家屯那个陈阳,对,就是救了卫东的那个小伙子!他昨天进山,打了一头远东豹!皮子我刚问了,是成年公豹,完好无损!您看……啊?对对对!就是豹子皮!顶好的东西!哎!好!好!我明白!我马上安排车,送他带着皮子立刻过去!让王斌在局里等着接应是吧?好的好的!您放心,绝对误不了事!”
放下电话,王场长脸上堆满了激动和笑容,对陈阳说:“陈阳!周局长高兴得很!让你立刻把豹子皮送过去!他那边急等着用!我这就安排车,让小刘开吉普车送你回去取皮子,然后直接去地区林业局!王斌也在那边等着你呢!”
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让陈良飞和杨建国都懵了。他们本来是来给杨文远办入职的,怎么转眼间,陈阳就要坐着场里的小汽车,带着豹子皮去地区见周局长了?
杨文远的入职手续办得出奇顺利,王场长直接让秘书带着他去人事科,很快就领到了一套崭新的深蓝色劳动布制服、一顶棉帽、一双翻毛皮鞋,还有一个印着“林场保卫”字样的红袖标。杨文远抱着这些东西,感觉像在做梦,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不真实。
而陈阳,则在一众林场工作人员好奇、惊讶、羡慕的目光中,坐上了王场长安排的bj212吉普车。司机小刘是个健谈的年轻人,对能拉着这位“场长贵客”兼“打豹英雄”去地区感到无比兴奋。
吉普车轰鸣着驶出林场,卷起一路雪沫。
陈阳靠在座椅上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景色,心里盘算着这张豹子皮究竟能换来多少真金白银,以及,这次去地区,面见周局长,或许不仅仅是卖一张皮子那么简单。这人情往来,机遇风险,都在这滚滚车轮之下,悄然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