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早点休息。”
电话挂断，千遇盯着屏幕慢慢眨着眼睛，嘴角含着个内敛的甜笑。
“我想你三个字很烫嘴呀。”千寻轻轻揉了下妹妹肩膀，下楼洗碗。
千遇放了手机跟过来，“他很严肃，我不敢。”
千寻刷着碗，“我也是纸上谈兵，让我跟江老大说这种起鸡皮疙瘩的话，我也说不出。”
千遇黏着姐姐，搭把手一起收拾灶台:“姐，你真打了她啊？”
千寻扭头，下巴微微一抬，“嗯，打了。”
她一把抓过妹妹的手腕，袖子撸到手肘处。
“这些青紫是她掐的吧？”
千遇挣扎着往后缩，脑袋垂着。
“她开学第一天就掐了我，想来是个惯犯。”
千遇紧张地看姐姐的手。
“千遇别动。”千寻拔高音量，抓住千遇洁白无瑕的手腕，瞪大了眼睛，确认上面是个圆形的烫伤疤，就像白玉瓷器上的瑕疵。
千寻磨了磨牙，“烟烫的？池欣干的？”
千遇眼眶瞬间湿润。
千寻怒目圆睁，像疯子一样检查千遇另一只胳膊，扯过身子要掀她衣服看身上。
她咬着唇没出声，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，大颗，大颗地砸在千寻衣服上。
“没有了，姐。”委屈像团湿棉花一直堵在千遇胸口，被姐姐抽走了，眼泪一出，她获得短暂的呼吸畅快。
“为什么不跟他们说……”千寻自己顿住，说了有用吗，说不定下次被欺负得更惨。
“姐……”
千寻紧紧咬着牙齿，站在厨房里一动不动，整个身子硬得像雕塑。
她轻轻触碰那个烫伤，仰头想把眼泪憋回去。
可眼眶里的泪还是不听话，先是慢慢聚成一颗，然后一颗接一颗，顺着太阳穴滚下来，钻到耳朵里，又热又烫。
千遇手足无措地站着，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“姐，对不起……”
你别哭，对不起。
千遇攥着衣角，眼神里满是无措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姐姐的手背，眼睛红红的，却不敢说话。
下一秒，千寻突然伸手，一把将妹妹拉进怀里，手臂紧紧箍着她的后背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。
她什么都没说，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。
“姐，”千遇生疏地贴着姐姐劲瘦的腰背，“我们一起高考，离开这个城市吧。”
千寻哑着声音，脑袋埋在妹妹肩膀上，“好，离开这里。”
第二天天不亮，千寻趁着夜色离开废弃站。
抵达学校六点过，抬头看到一班教室，灯光竟意外亮着。
千寻收回往宿舍的脚步，径直朝教学楼去。
前后门大开着，教室很静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。
千寻从后门进去，是习惯早起的几张熟面孔。
王梅看见她，抬头腼腆一笑，低头继续整理笔记。
意外的是，同桌赵高林同学也在，低头写试卷，神情认真，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。
千寻坐到位置上。
他下意识抬眼，看清旁边是她时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他什么都没说，嘴角先是微微上扬，接着笑意不受控制地扩大，连带着眉眼都弯成了好看的弧度。
连手里转着的笔都忘了停下，就那么望着她，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惊喜。
一夜疲惫的千寻目光躲闪开，低头翻书包，避开了这个烫人的笑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