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味浅浅地萦绕在他周身，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在一起，有种脆弱又疏离的温柔。
他在喝中药吗？
喝了多少？
是不是很难喝。
“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？”
千寻打断准备开始讲错题的赵高林，“你不舒服你应该跟我说的，今天不讲了，你休息一下。”
“没事……”
千寻不管不顾跑去厨房，换了杯温开水回来。
“谢谢，”赵高林接过，喝了两口，随后拿起红笔，“我喜欢今日事今日毕。”
“这里，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，笔尖在数学错题上顿了顿，力道稍重，“辅助线不是这么画的，你得先找到这两个角的关系……”
“管它什么关系，”千寻抢走他手里的笔:“能不能先不管那两个角，管管你的嗓子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空气仿佛都静了。
千寻小心打量赵高林的表情。
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发现，面无表情的赵高林，比眉头微蹙的赵高林，更让人生畏。
“你是不是心情不好？”
千寻小心翼翼地问。
是因为她考得太差，因为她不是他心目中的学神。
是这样的吧。
“不是……”他否定后反问回来，“是不是我状态不好，讲得不好……”
他摘下眼镜，揉了揉鼻梁骨，手指放下后，苍白的脸上多了那处淡红。
“抱歉，我今天喝了药来的，可能有点犯困，药力稍重了些，容易没精神。”
他擦着他的眼镜，语气微微失落，夹杂一丝不易忽视的疲倦。
“该说抱歉的是我，”千寻的情绪由害怕变成心疼和自责，他的面无表情，仅仅只是因为吃了药不舒服。
而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。
她心里难受极了，不知道怎么弥补才好。
“要不这样，你去阿姨给我准备的房间午睡一会儿。”
其他房间她也不好进去收拾，只有这个房间是给她午睡用的，但是她没睡过，因为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醒来。
赵高林侧头看她，惊讶母亲对她的喜欢。
自然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，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困倦。
“其实，我还能再讲一张试卷，放在那里总觉得欠了一笔账……”
“老赵，算我求你……”
认识她以来，她从没有撒过娇，或者声音刻意放软过。
不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赵高林，也不是客气疏远的赵同学，而是带着点依赖和亲昵的。
赵高林感觉自己的耳根瞬间热了。
他几乎立刻举手投降，眼睛却不敢看女孩，收着眼镜道:
“给我个毯子就行，我在这里躺一会儿，你还学吗？不学的话，也去休息一下？”
千寻哪还有心情学习和休息。
“我不用休息，我天生高能量，你睡，我看着你……”
千寻猛地攥紧裤子，立刻补充后半句，“我看着你弟弟，怕他醒来。”
赵高林又蹙眉了。
千寻起身理了理沙发，跑去她午睡的房间，抱出林阿姨准备的鹅黄色夏凉被。
“你睡一会儿，我看你眼皮都在打架了。”
赵高林正在小口小口地喝水。
喝完一杯，走过来接过被子，慢慢躺在千寻铺的枕头上。
耳根的热意还在。
“我看那家伙一时半会儿醒不来，班长你确定不休息？”
躺沙发上的赵高林，白皙的脸庞多了点精气神，气质还是病弱，像个困倦的病美人。
千寻坐他对面沙发上，心疼他喝药后的反应，第一次直观感受他是个病人。
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:“我现在不困，你不用管我。”
“哦……”
他盯着天花板轻描淡写应了声，之后再没说话，眼睛一眨一眨，看起来明明很困，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。
千寻急了:“哎你怎么不睡呢？”
是她的错觉吗，她怎么觉得，他那声懒洋洋的“哦”，是在跟她生闷气呢。
他应声侧过身子，眼睛盯着千寻:“我在想一个问题。”
千寻头顶大大的问号，脸色愠怒:“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想题？”
只听他轻声问，“我在想，班长你是守着赵宥林，还是守着赵高林？嗯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