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声卡在喉咙，被父亲要吃人的眼神吓得吞了回去。
“陈书虞，你再说一遍？”陈豪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尾音带着尖锐的不耐烦。
他刚从医院西装革履地回来，没错，朋友知道他去今天出院，特地约了去看他。
他何曾丢过脸，被人揍得亲妈都不认识，知道这些朋友要来，一大早就催老婆回家拿西装，迫不及待换上。
大家一问怎么受这么重的伤，他闭口不提学校的事，含糊说出了点小事故。
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当他出了车祸。
从医院回到家，让他痛处更痛的西装还没来得及脱，听见女儿“不想去学校了”。
陈豪暴躁地扯着领带，西装上的褶皱都透着紧绷的控制欲。
他几步跨到陈书虞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盯着她，瞳孔里翻涌着被冒犯的怒火。
在他眼里，陈书虞的抗拒不是情绪，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衅。
“我供你吃供你穿，你就用逃学来报答我？你不去上学？别人问我我怎么解释！你还要让我丢多大的脸！”
陈书虞死死咬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，眼泪无声地滑落，她望着自己的母亲。
希望她能救自己一次。
令她心碎的是，她妈转身进了卧室，拉着她外婆，把门关上了。
陈书虞怯怯地看向一向以她为荣的父亲，两片嘴巴微微在抖:“爸……”
她还没叫完一声“爸爸”，他的手指戳在她额头上，力道重得让她踉跄了一下。
陈书虞瑟缩着往后躲，眼泪涌上来，却被他狠狠捏住下巴，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：“给你脸了是不是？今天必须去，不然我打断你的腿！”
陈书虞只是迟疑了一秒没回答，他抢过她手里的手机，狠狠砸向墙面。
机身摔在地上，发出砰砰砰的声音。
狠狠压在陈书虞脑门里，她的头好痛啊。
“你要是有点良心，就该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，别让我失望。”
他推搡陈书虞一下，呵斥道:“回答我！”
陈书虞抖着身子:“我知道……了，爸爸……”
他转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，眼里第一次流露出嫌弃。
“哼！”他生气地离开，留下陈书虞捂着脸蹲在地上，肩膀剧烈地颤抖，客厅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呜咽。
她脑子像被人用石头敲打一样痛，每响起父亲那声带着轻蔑的冷哼，疼痛便加一分。
周一这天。
陈豪戴着口罩鼻青脸肿出现，右手还挂着石膏。
他来真诚地道歉，并提出给予池千遇王梅和张建三人精神损失费。
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女儿身上。
为了让陈书虞正常回学校上课，陈豪大出血，前后花了几万。
他在心里告诉自己，这些付出是值得的。
是对女儿的投资。
等陈书虞考上状元。
带回几百万奖金不说。
他就是状元的父亲，这几年写的文字整理整理出实体书，在高考后打一波广告，赚一千万不是问题！
他带了三个红包，每个里面一万块钱。
逼着陈书虞写道歉信。
在德育处的牵线搭桥下，打算把这事私了。
进教务处之前，婷婷拉着千寻他们在楼道里，提前跟他们解释校领导的意思。
陈家认错态度好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至于接不接受私了，让他们三个人商量一下。
婷婷说完走开，千寻带着人在楼道。
也不知三人怎么商量的。
进到办公室，大大方方把红包和陈书虞的道歉信收了，接受私了。
四人在教务处握手言和。
所有领导都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陈书虞跟着他们一起回教室。
路上，她恶狠狠瞪着千寻的后脑勺。
“池千遇，”
她的声音嘶哑，不知是感冒还是什么，千寻回头。
楼道光线好，这才发现陈书虞的脸肿得不对称。
她红肿的双眼瞪着千寻，语气发狠，她说:“你别得意，我跟你道歉，不是为了你的原谅！”
“我没原谅你啊，”千寻拍了拍校服口袋里的一万块钱，“我是看在钱的面子上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