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仨有点吵。”千遇冷脸划掉上一句话，漫不经心道，“你们像他一样上次考309，也能进步这么多。另外，半期和期末试题难度远远高于高考，成绩出现浮动属于正常现象，不用太放在心上，分析错题类型最重要。”
听见最后一句话的人意满离。
没人在意的地方，她一脚踩在陈幸球鞋上，警告他收敛一些，对上陈幸期待带笑的眼睛，吐出六个令人心碎的字：“满招损，谦受益。”
陈幸一拍大腿，得，白期待了。
他拿着这六个字走了，回到座位上郁闷了好久，放学铃声都没唤起他脸上多少笑意。
“寻姐！你好棒！年级第一啊！”
“寻姐，加油啊，下次还要拿第一啊！我们支持你！”
班上祝福赞美的话此起彼伏，大家对自己成绩退步的难过消化得差不多了，又不是没考烂过。
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意，纷纷恭喜寻姐拿回属于她的第一名。
寻姐值得。
千遇以姐姐的身份第一次收到同学的祝贺和夸奖，有些惊喜和意外，还有一点点不知所措。
在一中，她作为中考状元拿年级第一是理所当然的事，拿不到立刻引起全校轰动。
这无形之中给了千遇泰山一样的压力。
身体不舒服请假都带着负罪感，似乎对不起所有人。
离开一中，她渐渐看清，泰山是她自己搬到身上来的，其实她可以随意一点，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。
然而，没经常被夸的孩子，也不会夸人。
盯着陈幸走在前面的背影，千遇嘴巴动了两下，夸奖的话无从出口。
晚自习，千遇出了校门，看见路灯下一如既往等待她的身影，心里流过一股暖流。
整个晚自习，她的手机很安静，而他的分享欲断在了今天。
是因为没被夸奖吗？
千遇反思了一节课。
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句子。
她可以对姐姐畅所欲言，对陈幸还做不到这点。
姐姐知道她所有的痛苦，这些痛苦却不能向陈幸展示。
心理学上有个词叫破窗效应。
不是所有人见了你的伤口，就会越来越爱你，更多的，会在你伤口上撒一把盐，再模仿那些人伤害你。
无论是被穷困的亲生父母丢弃在医院。
还是被不缺钱的养父母舍弃给别人照顾，都不能让陈幸知道。
谁知道陈幸会不会成为第三个放弃她的人。
就像现在，不说话不看她的陈幸，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。
千遇越发手足无措，只剩沉默了。
坐在小蜜蜂后座时，因为陈幸的态度，千遇腰杆挺直，紧紧贴着后车厢，尽量不碰到陈幸。
车走芦苇小道，难得没下雨，颠簸得千遇不舒服，换作以前，她会掐陈幸，小声抱怨，然后不情不愿地搂紧陈幸的腰，鼻子轻哼，眼底却爬满了笑意。
可是今天，千遇脑子发懵，心情有些低落。
姐姐在一中大杀四方，她却连一篇文章都写不好。
怎么改都不满意。
她是个没用的人。
文章写不好，恋爱也谈不好。
“下车。”陈幸将车停在老位置。
“去哪儿？”千遇带着鼻音发问，环顾四周，不情愿地抽了下鼻子，“我还有学习任务没完成。”
稿子也没改完。
怎么改都不满意，烦躁。
“你是细胞组成的，不是钢铁铸成的，放松两分钟怎么了。”
陈幸跳下车，向她伸出温热的手掌：“要么牵你下车，要么抱你下车，选吧，江小水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