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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默醒来后，闻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消毒水的味道。
接着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，身下的床垫也软得不像话。
他缓缓的睁开眼，刺眼的灯光让他眯起了眼睛。过了几秒，视野才清楚起来。
天花板雪白。旁边几台生命监测仪闪着蓝光，科技感十足。恒定的温度和湿度，都说明这里是高级病房。
万人坑里阴冷刺骨，充满了怨恨和骸骨，和那里比起来，这里简直是天堂。
“活下来了……”
陈默心里想着，身体一阵虚脱，又感到一阵高兴。他试着动了动手指，才发现自己浑身发软，一点力气都没有。
这不只是体力透支，也是精神力在短时间内被榨干的后遗症。
“生命体征稳定，脑波活动正常。你睡了十八个小时。”一个冷清的女声从床边传来。
陈默费力的转过头，看到了赵玄陵。
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，坐在床边的金属椅子上，双腿交叠，背挺得笔直。膝盖上放着一个平板终端，显示着陈默的生理数据。
她在这里守了十八个小时？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，但陈默很快就否定了。这更像是在看管，而不是守护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赵玄陵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，落在陈默脸上，眼神很锐利，好像能看透人心。
“还好，就是有点饿。”陈默扯了扯嘴角，笑了一下，脸色有点白。
赵玄陵对他开的玩笑没什么反应，她把终端放在一边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直接问。
“现在，我需要你详细说一下在f-07号牢房，也就是【兵马俑活化之谜】里面的所有经历和决定。”她的语气像是在下命令，“特别是你脱离队伍，自己进入核心区域之后的事。”
来了。
陈默心里有数。虽然他解决了悬案，洗清了嫌疑，但在九州阁这种组织里，他不听指挥乱来的行为，本身就是个不稳定的因素。
他整理了一下思绪，平静的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。
他没提系统和能听见哭声的事，把自己所有的行为，都说成是基于历史知识的逻辑推理。
“……我研究过秦代陵寝的建造方法，主墓室外面，肯定有给殉葬者准备的虚宫，就是我们一开始进的那个战场。真正的怨气核心，一般不在帝王陵墓，而在那些殉葬坑里。这是秦代殉葬制度的一种心理……”
“……我能找到那堵暗门，是因为秦代工程的封门技术很特殊。为了稳固结构，最后的死门肯定会用桐油糯米汁粘合，这在光线下会有一点色差……”
“……最后的解决办法，不是战斗，而是一场跨越两千年的对话。那些工匠的怨念，是因为他们的功劳被抹掉，才华被辜负。我只是还了他们一个历史的公道。告诉他们，他们的作品，在后世是世界奇迹。怨念的根基一动摇，整个牢房的因果就崩了。”
陈默说的很慢，条理清晰，逻辑完整，找不出一点漏洞。
赵玄陵静静的听着，脸上没表情，但眼神里的审视意味越来越浓。
她不信。
或者说，不全信。
陈默的解释在理论上没有破绽，但在那种生死关头的压力下，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大学生，真的能那么冷静和准确的判断吗？
这其中，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。
就在她准备继续施压，追问真相时——
“砰！”
病房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了。
“陈默！”
一声吼叫传来，李昊闯了进来，身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腥味。
他显然刚治完伤，右臂缠着厚绷带，脸色苍白，但一双眼睛发红。
他几步冲到床前，居高临下的瞪着陈默，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。
“你必须解释清楚！在万人坑里，你到底做了什么？那和投敌有什么区别？”李昊的声音很刺耳，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？你头号罪犯的身份，和这事到底有什么关系？”
他身后的两名队员也探头探脑，看着陈默的眼神里全是怀疑和后怕。
在他们这些镇守者看来，进天牢就是为了战斗，清除污染源。陈默却盘腿坐下和敌人讲道理，简直是胡闹，拿所有人的命开玩笑！
要不是最后莫名其妙的成功了，他现在已经被当成叛徒处理了。
面对李昊的眼神，陈默只是掀了掀眼皮，懒得坐起来。
“我做了能让我们都活着出来的事。”他淡淡的说。
“你那是侥幸！”李昊一拳砸在床边的护栏上，发出“哐”的一声响，“要是你的说教失败了呢？你想过后果吗？”
“想过。”陈默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没想到，“后果就是，我们会在你的带领下，被那支打不死的兵马俑军团耗死在里面。对了，在你冲进去之前，那支军队好像又多了三千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