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陈默醒了过来，闻到一股很浓的死气。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扶着断掉的桅杆向外看，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。
他们冲出了那片惨绿色的浓雾。
眼前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海洋，天空是昏黄色的，海面上飘满了骸骨和沉船。
这里就是落龙角。
这里不是岛，也不是海角，而是一个巨大到看不见边的黑色漩涡。无数古代战舰的残骸，像是断裂的桅杆和破碎的甲板，被卷在漩涡里，一圈圈的堆积着。
战舰残骸之间，是数不清的白色骨头。
有人的，有动物的，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巨大海兽的骸骨，密密麻麻的漂在黑色的海水里。
整个漩涡的中心，是一片能吞掉所有光线的黑暗，像是这片骨海睁开的眼睛。
“呕……”
一个刚醒来的队员看到这一幕，扶着船舷就吐了。
李昊也站了起来，他看着眼前的骨海，脸色一下子白了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地方？”他的声音在发抖，“地狱吗？”
就在这时，一阵阵更尖锐的嘶吼声，从漩涡里传了出来。
无数黑影从沉船和骸骨里钻出来，开始在海面上厮杀。
又是水鬼。
但这些水鬼和之前遇到的不一样。
陈默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。
“李昊，你看，它们在互相攻击！”
李昊一愣，凝神看去，果然发现海里的水鬼分成了两拨。
一拨数量少些，身上还穿着破烂的明代水师军服，行动有点章法。它们组成防线，拼命拦着另一拨水鬼，不让它们靠近漩涡中心。虽然充满怨念，但更像是在守护什么。这些是官军。
另一拨水鬼数量极多，样子也更扭曲。它们不顾一切的冲击着官军的防线，好像想从这个大漩涡里逃出去。这些是囚徒。
一场持续了六百年的战争，就在他们眼前上演。
“为什么会这样？”李昊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一幕了。
陈默没有回答。
他的心跳得很快，一个猜想在他脑中出现。
他盯着那些死后还在执行命令的官军水鬼，又看了看那些拼命想逃跑的囚徒水鬼，最后，目光落向了漩涡中心那片纯粹的黑暗。
他慢慢的开口，声音很轻，但每个字都很清楚。
“这支舰队没有失踪。”
“它成了一座监狱。”
“一座用整支舰队和数万将士的性命做成的，漂在时间之外的……”
“活体监狱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