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管脑子里的剧痛和那些杂音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把他对故事的新理解和对这片土地的感情，全部灌注到接下来的话里。
他的声音再次响起，不再像刚才那样困难，变得清晰又坚定。
“……被选中的新娘，是村里一个善良美丽的姑娘，名叫阿水。”
“出嫁那天，她没有哭。她穿着红嫁衣，走上通往河中央的祭台。她对来送行的乡亲们说，她要去和养育大家的河流融为一体。”
“她要去成为这条河的一部分。”
“她要用自己的灵魂，去安抚这条河，守护她深爱的土地！”
轰！
如果说陈默之前是在防守，那从现在开始，就是反攻。
他不再复述那个悲伤的故事，而是在重塑这个神话。
他把一个关于恐惧和献祭的传说，变成了一个关于守护和祝福的新故事。
这种充满主动和希望的新叙事之力，对那只只会用虚无来瓦解过去的无声之瘟来说，是它完全无法理解的克星。
在陈默的【因果之瞳】里，那张覆盖了整条河道的灰色菌网，在接触到这股充满希望的金色力量时，第一次痛苦的扭曲起来。
它惊恐的向后退缩。
成了！
你个只会啃老东西的宇宙垃圾，没见过新版本吧？！
陈默心里想着，立刻乘胜追击。
“阿水姑娘的身影消失在河水里。但从那以后，这条河再也没发怒过。它变得温婉、清澈，像阿水姑娘的眼睛。”
“人们为了纪念她，在这座桥上刻下她的故事。他们说，这座逢源双桥，是连接阴阳、沟通人与自然的同心之桥。”
“她没有死，她化作了这条河的灵魂，守护着过往的船只，祝福着桥上的行人。”
“每个从这座桥上走过的恋人，都会得到她的祝福。每个离家的游子，都会在她的注视下，找到回家的路。”
“她，就是乌镇最早的守护神！”
陈默说出最后“守护神”三个字时。
“哗啦——”
一声轻响。
那张盘踞在逢源双桥上的灰色菌网，在一秒内就消融蒸发，没留下一点痕迹。
而那团代表“河神娶亲”传说的金色光芒，在吸收了陈默赋予的新意义后，猛的爆开。
它不再暗淡，而是爆发出温暖的光，照亮了整条河道。
一股纯净的愿力从河水中反馈回来，带着感激和新生的气息，涌入陈默快要干涸的精神之海。
他消耗的精神力瞬间恢复，甚至还有所增长。
赢了。
陈默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。
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，后背的作战服都被冷汗湿透了，但脸上却是轻松的表情。
他缓缓转过身，看向身后已经看傻了的两个战友。
李昊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，那张总是写着“精英”和“骄傲”的脸上，现在只剩下一个表情——懵了。
赵玄陵那双一向平静的眼睛里，此刻也闪着异样的光彩。
还没等陈默说话。
不远处，一个警戒的队员通过通讯器喊了起来，声音里满是困惑和惊喜。
“队长！你们快看！那些老人……”
三人同时转头看去。
只见警戒线外，那几个之前还一脸迷茫的老人，现在都走到了河边。
他们看着夜色中的逢源双桥，脸上露出明白过来的笑容，像个孩子一样。
其中一个白发老奶奶双手合十，对着桥，用带着水乡口音的话轻声说：
“……是阿水姑娘，是阿水姑娘在保佑我们呢……”
记忆不仅修复了，甚至还被优化了。
就在这时，陈默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。
他掏出来一看，是一条加密信息。
发信人代号：【抄写员-β】。
信息内容是一长串陈默看不懂的逻辑符号和数据图谱，是对刚才战斗的复盘报告。
但在报告的最后，那台超级计算机给出了一个评价。
只有两个字。
【漂亮。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