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接下来……”
陈默的声音很微弱，但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“该请……万古群星……入座了！”
话音落下，他重新亮起的双眼彻底暗淡。身体一软，失去了所有力气，从赵玄陵和李昊的臂弯滑了下去。
灵魂像被反复撕扯，疼。
意识开始模糊，只有这种深入骨髓的撕裂感无比清晰。
但……值了。
陈默用最后的意识，贪婪的望着悬浮在泰山之巅的神殿。
那是一座半透明的宫殿。黑金的【秩序】与煌金的【征伐】是它的支柱，唐诗宋词的气象是它的梁瓦。
【万古英灵殿】。
成了。
但这还不够。这只是一个空壳子。没有士兵的堡垒，就是一座坟墓。
而他的敌人，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。
【距离深红潮汐抵达，剩余时间：59小时02分46秒。】
脑海中，冰冷的倒计时悬在他的脖子上。
五十九小时……
不够，完全不够。
一股焦躁感硬生生的把他即将消散的意识拽了回来。
不能睡！
“扶住我！”
陈默猛的一挣，牙齿咬破嘴唇，血腥味让他精神一振。
他用尽全力抓住赵玄陵的胳膊，指甲深深陷进她的西装外套里。
“给我……接通九州阁最高指挥中心！”
他的声音极为嘶哑，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。
“现在！立刻！”
赵玄陵看着陈默七窍渗血的样子，没有犹豫，甚至没问为什么。
这个男人刚才徒手建起了一座神殿。现在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材质特殊的黑色通讯器，拇指在侧面凹槽上重重一按。
“这里是赵玄陵，代号麒麟，请求启用天链最高加密频道，接入中枢指挥室。重复，最高优先级，天链频道！”
……
九州阁，中枢指挥室。
这里是整个国家最核心的大脑，位于首都地下近千米，足以抵御任何物理打击。
巨大的环形空间里，上百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紧张的忙碌。正前方是一面覆盖整面墙壁的巨型曲面屏。
此刻，屏幕被分成数十个画面，但所有画面的中心都指向同一个地方——泰山玉皇顶。
画面里，两根贯穿天地的光柱和那座半透明的宫殿，让这个房间里所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掌权者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气氛十分凝重。
坐在环形会议桌最上首的，是一个肩扛将星、面容坚毅的灰发老人。他就是九州阁的最高指挥官之一，魏海龙将军。
他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陈默，那个被两个手下架着、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年轻人，眉头紧紧皱起。
“他到底……做了什么？”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喃喃自语，声音里满是震撼。
就在这时，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指挥室。
“报告！监测到天链最高优先级接入请求！发起人：赵玄陵！”
魏将军猛的站起来：“接进来！直接公放！”
下一秒，赵玄陵清冷而稳定的声音在整个指挥室回荡。
“魏将军，我是赵玄陵。陈默有紧急情报汇报，事关文明存续，我无法判断等级，由您亲自决定！”
文明存续？
这四个字让所有人头皮发麻。
“让他说。”魏将军的声音沉了下来。
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嘈杂，然后，一个极度虚弱但无比清晰的少年声音响起。
“魏将军……长话短说。”
“一个小时前，我通过史册的底层逻辑，接触到了一个宇宙级的天灾，代号【深红潮汐】。”
“它是一种集群意识的史之蛀虫。它们不攻击物质世界，目标是意义。”
“它们啃食文明的历史，吞噬我们的神话、传说、英雄事迹……直到把我们变成一群没有过去的行尸走肉。”
陈默的每一句话，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指挥室里每个人的神经上。
荒谬。
这是所有人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。
吃历史？吞神话？
这听起来像小说设定，不像是该出现在国家最高指挥室的情报。
“陈默，”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专家忍不住开口，“你是否因为刚才的行动，精神上出现了……”
“它还有59个小时，就会抵达太阳系。”
陈默直接打断了他，一句话浇灭了所有质疑。
“这是一个可以精确到秒的物理过程。”
他喘了口气，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弄。
“将军，忘了你们的航母和核弹吧。在这帮玩意儿面前，它们连烧火棍都不如。”
“这是一场我们从未想象过的战争。我们的战场在历史里，弹药是故事。”
陈默觉得没必要再跟这帮旧时代的精英废话。得给他们来点实际的。
“赵玄陵，把定波者给我的预警数据模型共享给他们。”
“是。”
瞬间，指挥室主屏幕上泰山的画面，被一个充满复杂公式和星图的动态模型取代。
一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大星云，正以恐怖的速度朝一个标着“太阳系”的坐标点移动。
旁边，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无情的跳动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