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他又忘了赵玄陵是谁，也忘了李昊是谁。
九州阁，国运天牢这些词也从他脑子里被删掉了。
他甚至开始问自己，我到底是谁？陈默又是谁呢？
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放进粉碎机的硬盘，他所有的一切，他之所以是他的证明，都在被一点点地格式化！
这就是“归墟”的反击！
它用最直接的办法告诉陈默：
你以为你赢了？
不是的。
你跟我一样，都只是一段可以随时被删掉的“信息”罢了。
……
国运天牢的入口处。
赵玄陵说：“情况不对！”
她一直看着监测仪，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屏幕上，陈默的精神熵值曲线，正在飞快地往上涨，差不多是条直线了！
“他的意识在‘溶解’！就像被什么东西从根上给抹掉了一样！”
李昊站在旁边，感觉更清楚。
在他的感觉里，陈默的存在感，正在飞快地变弱！
他的人明明就站那儿。
但感觉上，像一个正在褪色的影子。
好像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
“这是‘归墟’留下的陷阱！”孙老的全息投影一下子就出现在大家面前，他一直很平静的脸上，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，“它留下的不是坐标，是个‘诱饵’！一个有剧毒的诱饵！”
“那怎么办啊？！”赵玄陵很着急，都去摸腰上的枪了，但她也知道，用物理攻击是没用的。
“来不及了！龙脉的紧急中断协议，已经赶不上他意识崩溃的速度了！”孙老的声音很沙哑，也很绝望。
完蛋了。
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呢。
李昊，突然，做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动作。
他没用什么复杂的法术。
他只是突然走上前去，他伸出手，然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，对着陈默的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。
“啪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很响的耳光声，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来。
这一巴掌就是普通的打人。
但是，李昊在打的时候，把自己心里那种不服气、嫉妒，还有一点点他自己都没发现的“认可”，这种很复杂的想法，通过龙脉的联系，狠狠地砸进了陈默那个快要被虚无吞掉的意识里！
“你这个混蛋！！”
李昊很生气地对他喊，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？！”
“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按规矩办事的人吗？！”
“你快点给我醒过来！”
“你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！”
“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的！！”
……
在一片混乱和虚无的意识里。
快要失去“自己”的陈默。
突然，感觉到了一阵很疼的感觉。
还有一个很熟悉的、中二的吼声。
这个不讲道理的、充满个人情绪的“信息”，像一个最锋利的船锚，狠狠地扎进了他那个快要被格式化的意识硬盘里。
一个清楚的坐标，被重新建立起来了！
我是谁？
哦，我是一个老被一个自以为是的天才当成对手的倒霉蛋。
我的名字是……陈默！
“嗡——！！！”
陈默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！
他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那个正在烧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幻象，就像碎掉的玻璃一样，一下子就崩溃了！
在他意识回到现实的最后一刻。
他终于看清楚了。
在那个冷漠的观察者的、什么都没有的脸下面。
藏着一张他很熟悉的、东方面孔。
那张脸，竟然和九州阁档案室里挂着的那张、被列为最高机密的、初代镇守者之一的肖像。
长得一模一样！
“噗通！”
陈默往后退了几步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气，脸上还有李昊打的红红的巴掌印。
“你……”赵玄陵看着他，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我没事……”陈默摆了摆手，可是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。
他抬起头，看着孙老那个很严肃的全息投影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吓到了的、天大的线索。
“‘归墟’……”
“它不是外星人。”
“它，或者说，它的‘种子’……”
“是我们自己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