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道下山,荡尽魑魅

第82章 孽缘旧事(五)

威爷见他这副模样,哈哈一笑。

“哈哈,其实也没什么。”

他凑近王恒,压低了声音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欲望。

“就是……前些天,来赌坊找你的那个女人……”

威爷没有把话说完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恒。

那天,许幽兰冲进赌坊,虽然脸上带着泪痕,衣衫朴素,却难掩那份出众的容貌和气质。

威爷当时就在场,一眼就相中了。

王恒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,瞬间一片空白。

一边是能要了他命的巨额赌债和十块大洋的诱惑,一边是那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。

他的良心,在这一刻,开始了最后的、也是最无力的挣扎。

威爷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,不合时宜地再次开口,声音里充满了蛊惑。

“老弟,你摸着良心想想,那妹子跟着你,过的是什么日子?吃不饱,穿不暖,还得挨打。但她要是跟了我,别的不敢说,最起码吃香的喝辣的,衣食无忧。你这也算是……帮了她嘛。”

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王恒心里那道名为“无耻”的闸门。

他沉默了。

威爷也不催他,就那么站在一旁,手里不停地抛着那个装着银元的小布袋。

“叮当……叮当……”

那声音,成了压垮王恒最后一丝人性的稻草。

他抬起头,看了看威爷那张狰狞的脸,又看了看他手里那个鼓囊囊的布袋。

最后,他咬着牙,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他从怀里摸出那把冰凉的院门钥匙,塞到威爷的手里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。

“别……别让她跑了。”

说完,他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布袋,头也不回地转身,几乎是逃也似的,消失在了赌坊那乌烟瘴气的门口。

那天下午,阳光正好。

许幽兰正蹲在院子里,给那些被她重新扶起来的兰花浇水。

这些兰花,是她在这个绝望的牢笼里,唯一的慰藉。

院门上的大锁,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
她以为是王恒回来了,没有回头。

一个陌生的、带着酒气的黑影,笼罩了她和她的兰花。

“你男人,把你卖给我了。”

手里的水壶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清澈的水漫过兰草的根,渗入干燥的泥土,像是在无声地哭泣。

许幽兰僵硬地转过头,看到了那张带着刀疤的、狰狞的脸。

她脑子里一片空白,唯一的念头就是跑!

她尖叫着爬起来,转身就往屋里冲。

可她一个弱女子,哪里是一个壮汉的对手。

她被威爷死死地按在地上,粗暴的双手撕扯着她的衣裳。

挣扎间,她眼角的余光瞥见,那些她每日精心照料的兰花,在肮脏的布鞋下,被踩得稀烂。

绿色的叶片和娇嫩的花苞,混着泥土,被碾成一滩狼藉的污渍。

她的人生,似乎也跟着一起,被彻底踩进了泥里,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。

……

被玷污的那天夜里,许幽兰没有哭。

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,睁着眼睛,看着窗外那轮残缺的月亮,一看就是一夜。

第二天,那个男人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
许幽兰从床上爬起来,走进画室。

她找出自己最后一件还算整齐的,从渝州带来的水蓝色旗袍,仔仔细细地穿上。

她对着蒙尘的镜子,梳理好自己凌乱的长发。

然后,她从墙角抱起那幅王恒曾送给她的自画像。

画上,王恒笑意温醇,眼中有光,对未来似乎有着无限憧憬。

画纸的一角,当日被泪水浸过,晕开了一大片墨迹,似乎在宣告着这个男人也不是她心中的那般温醇。

她爱的那个王恒,早就死了。

许幽兰抱紧了画,留作对以前那个王恒最后的怀念,搬来一条长凳,踩了上去。

她将一截早已准备好的白绫,系在了房梁上,打了一个死结。

许幽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曾以为是天堂,最后却变成了地狱的小院。

随后,她把头伸进了那个绳圈,踢翻了脚下的凳子。

一阵剧烈的窒息感瞬间传来,她却没有挣扎。

眼前闪过的,是渝州公馆里无忧无虑的时光,是梧桐树下初见时的心动,是母亲那张忧心忡忡的脸,是火车上奔向新生的喜悦,是小院里种下兰花时的期盼……

最后,一切都定格在那个男人狰狞的面孔和落下的拳头上。

她做错了什么?

她只是想勇敢地追求一次爱情,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?

无尽的怨恨和不甘,像潮水般淹没了她。

眼角,滑落最后一滴泪。

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,随着窒息感越来越重,摇晃的身体,最终归于沉寂。

……

人死之后,魂魄并不会立刻消散。

当王恒揣着赢来的几块钱,醉醺醺地回到家时,看到的就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的白绫,和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。

他愣了愣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随之而来的,不是悲伤,也不是悔恨,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慌乱和害怕。

死人了!

要是被人发现,他会被抓起来,会被判刑的!

他手忙脚乱地抱下许幽兰早已冰冷的尸首,连夜从邻居家偷了一辆板车。

他将她的尸体拉到镇子外那片鸟不拉屎的荒山上,胡乱挖了个坑,像扔一件垃圾一样,将她埋了进去。

甚至,连一块标识身份的木牌都没有立。

而许幽兰的魂魄,就这么飘在半空中,静静地看着。

看着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,如何用埋葬垃圾的方式,埋葬了她,也埋葬了他们之间的一切。

许幽兰看着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,没有一丝留恋。

滔天的恨意,在她虚幻的魂体中疯狂翻涌。

那股浓烈的怨念,化作一缕缕黑丝,迅速缠绕了她整个魂魄。

她的身形,在清冷的月光下,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

身上水蓝色的旗袍无风自动,苍白的脸上那双怨毒的眼眸,浮现出诡异的红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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