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虎听刘青这么问，脸上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瞬间被豪爽的笑意取代，他大手一挥，哈哈笑道：“怎么，小兄弟不光道法高深，对这些老物件也有研究？”
刘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，手里把玩着那串紫檀木手串，慢悠悠地回道：“谈不上研究，就是觉得挺有意思，多了解一下，也算长长见识。”
“哈哈，有意思！有意思！”王老虎显然心情好了不少，他一边走，一边掰着手指头给刘青念叨起来。
“不瞒你说，我那客户要的东西，那叫一个稀罕！除了这唐三彩的俑，他还点名要一件宋代的官窑青瓷笔洗，得是没开片的。还有清朝的加掐丝珐琅双儿瓶，必须得是一对的。还要找什么宋朝定窑高脚盏，说是要用来送人什么的……”
王老虎如数家珍地说着，唾沫横飞。
刘青在一旁静静地听着，心里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。
这些东西，别说他没听过，就算听过的几件，比如那宋代官窑青瓷，自己只是对古董行少有研究但也听说过，可见这东西的不凡。
刘青心中感慨，这个客户的家底得有多厚，才能开出这么一张清单？
同时，他对王老虎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。这家伙不光是个能打能混的社会人，在古玩这行的见识和门道，也确实是深不可测。
“王老板你这见识，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。”刘青由衷地感慨了一句。
“嗨！术业有专攻嘛！”王老虎摆了摆手，脸上带着几分自得，“咱老王干了半辈子这行，要是连这点东西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，那不成棒槌了？”
三人一路聊着，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。赵二宝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，但他知道这些东西肯定都值大钱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，心里盘算着回头拿到那尊武官俑，能换多少个这样的大宝贝。
很快，他们走到了一个岔路口，王老虎住的旅店在另一个方向。
“刘青小兄弟，二宝兄弟，今天多谢了！改天回了东沛，我做东，咱们好好喝一顿！”王老虎抱了抱拳，真心实意地说道。
“王老板客气。”刘青点点头。
几人就此分别，各自回了住处。
……
三天时间，一晃而过。
这天中午，临砦市瓜子街一家当颇有年头的老饭店——悦来饭店门口，两个身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
左边的是位国字脸的浓眉大汉，身形健壮，不过脸色却有几分病态的苍白，右边是位相貌普通太阳穴有颗黑痣的青年人。
正是唐万山和他的弟弟唐小山。
唐万山穿着一身还算体面的灰色中山装，但那张本就灰败的脸，经过这几天的煎熬，显得更加憔悴。他站在饭店的大门口，眼神不住地往里头的大堂瞟。
“哥，那小子到底靠不靠谱啊？别是耍咱们玩吧？”唐小山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，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，一脸的不耐烦。
“闭嘴。”唐万山低声呵斥了一句，但他的心里，又何尝不是七上八下。
那天在鬼市，对方始终戴着面具，只凭一个声音和约定的地点，就要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手上，这无异于一场豪赌。
两人在大厅里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，点了两杯最便宜的茶水，眼睛却像雷达一样，扫视着每一个从楼梯上下来的人。
就在他们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，二楼一个包间的门被推开了。
一个瘦高的身影探出头来，冲着楼下招了招手。
正是赵二宝。
唐万山精神一振，连忙拉着弟弟站了起来。
赵二宝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，也没多废话，只是冲他们扬了扬下巴：“跟我来吧。”
唐万山兄弟俩对视一眼，跟了上去。
三个人一路上都很有默契，谁也没有开口介绍自己的姓名。
萍水相逢，一场交易，事了之后，最好江湖不见。这是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们，都心知肚明的规矩。
推开包间的门，一个穿着灰色条纹衬衫的年轻人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，手里端着一杯茶，悠然地看着窗外的街景。
听到动静，他才缓缓转过头来。
年轻人正是刘青。
唐万山的心猛地提了起来。
太年轻了。
比他在鬼市里听声音想象的，还要年轻得多。
这么一个毛头小子，真的有本事驱除自己身上积攒了多年的阴气？
刘青没有理会他复杂的想法，只是将手里的茶杯放下，一双清亮的眸子落在了唐万山的身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