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珩看着这一幕,脸上笑容微僵。
他岂会看不出这沈砚是故意的?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,做给谁看?
偏偏长公主似乎很吃这一套?
“殿下言重了,沈大人亦是性情中人。”魏珩干笑两声,试图挽回气氛。
沈砚却依旧跪着,轻轻扯了扯梁清凰的衣袖下摆,声音更低了,带着点委屈的鼻音:
“殿下,臣知错了。臣只是,只是听闻西域风物奇异,一时走了神……”
他这话,既认了错,又点明了自己走神是因为魏珩的描述,将祸水引了回去。
梁清凰垂眸看着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,指尖微微一动,终究没拂开。
“起来吧。换张纸。”
“谢殿下。”沈砚这才起身,动作轻柔地换上新纸,重新研墨。
整个过程,他再未看魏珩一眼,全身心都仿佛系在梁清凰身上。
经此一遭,魏珩先前营造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。
他再说什么,都显得有些不自在。又勉强坐了片刻,便识趣地起身告退。
水榭内只剩下两人。
沈砚依旧安静地研墨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梁清凰放下手中的书,看着他,忽然道:
“演技倒是越发精进了。”
沈砚研墨的手一顿,抬起头,眼中哪还有半分委屈惶恐,只剩下清澈的坦诚与一丝狡黠:
“臣在殿下面前,从无演技。只是不喜欢他看殿下的眼神,也不喜欢他说的那些话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下去,带着真实的脆弱,“殿下,臣是不是很小心眼?”
他再次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,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。
梁清凰看着他这副坦诚到近乎耍无赖的模样,半晌,忽然轻笑出声。
她伸出手,这次不是抬他下巴,而是用指尖,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。
“蠢狗。”
两个字,带着难以言喻的亲昵和纵容。
沈砚的心,瞬间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。
他顺势低下头,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,像一只终于得到主人抚摸的大型犬,喉咙里发出细微而满足的咕噜声。
水榭外,碧波荡漾。
水榭内,暗流涌动,却只围绕着一人。
沈砚知道,他赢了这一局。
而他的殿下,默许了他的胜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