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上前一步，压低声音：“臣有一计，或可一劳永逸。”
“说。”
“此次清洗，罪名是诽谤朝政，构陷忠良。”沈砚缓缓道，
“我们可借此由头，让刑部和大理寺‘顺藤摸瓜’，将此前江南盐税案、乃至更早一些悬而未决的旧案，都牵扯出来。
但凡与名单上之人有过密往来，或曾对殿下政令有所非议者，皆可纳入调查范围。”
他这是要借题发挥，将清洗范围无限扩大，进行一次彻底的权力洗牌。
梁清凰看着他，眼神深邃：
“你不怕，引火烧身？你如今，可是众矢之的。”
沈砚忽的笑了，那笑容纯净而残酷：“臣是殿下的刀。刀越锋利，敌人越惧，殿下用之才越顺手。至于火烧，只要殿下握着刀柄，火，便烧不到臣身上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更低：
“而且此举，或可试探一下宫中的态度。”
梁清凰凤眸微眯。
她自然明白沈砚指的是什么。
那封直达御前的密信，如同卡在喉咙里的一根细刺。
她需要知道，她这个日渐长大的弟弟，到底有没有胆子，或者说，有没有能力，来接她手中的权柄。
“你倒是，愈发像个弄臣了。”她语气听不出褒贬。
沈砚却如同得到了最高的夸奖，双膝跪地，仰头望着她，眼神炽热：“臣只想做殿下一个人的弄臣。”
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忠诚，梁清凰心中那点因血腥杀戮而产生的细微波澜，也渐渐平复了。
她伸手，抚上他依旧带着几分苍白的脸颊，指尖冰凉。
“好。”
她应允了他的毒计，“此事，交由你与流云一同督办。”
“臣，领命！”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殿外廊下。
夜风中夹杂着隐约的血腥气，远处似乎还有火光闪烁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，仿佛这充满了恐惧与死亡的气息。
看殿下与他，在同一片夜色下，踩着同样的尸骨。
他回到殿内，重新跪坐在梁清凰脚边，将脸颊轻轻靠在她膝上，如同倦鸟归巢。
“殿下，”他闭着眼，喃喃道，“待此事了结，京城，彻底安静了。”
梁清凰没有推开他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他柔软的发丝。
殿内烛火温暖，殿外血雨腥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