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傅的倒台,如同抽掉了皇帝梁钰最后的主心骨。
他被困在紫宸殿中,往日巴结逢迎的宫人如今眼神躲闪,传递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。
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鳞片的龙,徒有其表,内里早已被恐惧啃噬得千疮百孔。
他知道,皇姐不会放过他。
尤其是在沈砚那个男宠立下如此不世之功,且明显与皇姐关系匪浅之后,他之前对沈砚的种种打压、甚至默许太傅的刺杀行动,都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。
他不能坐以待毙!
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,在他心中滋生——他还有最后一张牌,一支理论上只效忠于皇帝、由宫中太监和部分勋贵子弟组成的、数量不多但装备精良的龙武卫!
这是他登基时,按祖制组建的亲卫,虽然一直被皇姐的人渗透监控,但核心部分,或许还能一用?
只要他能控制住皇姐,哪怕只是短暂控制,以“清君侧”的名义拿下沈砚,逼迫皇姐还政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!
就在梁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秘密联络龙武卫统领,试图最后一搏时,公主府的马车,已无声无息地停在了紫宸殿外。
没有仪仗,没有通传。
梁清凰只带着流云和四名气息沉凝的暗凰卫,踏着月色,步入了这象征天下权柄的宫殿。
殿内的烛火因她带来的风而摇曳不定。
梁钰正焦躁地踱步,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,看到那一抹风华绝代、却带着无形威压的身影时,脸色瞬间惨白,踉跄着后退了几步,险些被自己的龙袍绊倒。
“皇……皇姐……”他的声音干涩发颤,
“您……您怎么来了?”
梁清凰没有理会他,目光淡漠地扫过这金碧辉煌却冰冷压抑的大殿,最后落在御案上那封未来得及收起的、写给龙武卫统领的密信草稿上。
她缓步走过去,拿起那张纸,扫了一眼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“清君侧?”她轻声念出上面的字眼,抬眸看向面无人色的梁钰,
“陛下觉得,谁是侧?是刚刚为国立下大功、稳固北疆的沈将军?还是本宫这个牝鸡司晨、把持朝政的姐姐?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!皇姐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梁钰吓得魂飞魄散,语无伦次。
“解释?”梁清凰将那张纸随手丢开,如同丢弃一件垃圾,
“陛下,你太让本宫失望了。”
她一步步走向梁钰,凤眸之中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令人绝望的冰冷。
“本宫念在姐弟之情,许你在这龙椅上坐着,是希望你能明白何为君,何为臣,何为天下。可你,眼里只有权力,只有猜忌,甚至不惜勾结外敌,暗害忠良,动摇国本!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,砸在梁钰的心上。
“太傅之罪,罄竹难书!而你,身为一国之君,非但不能明辨忠奸,反而助纣为虐!北疆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,你却在后方断他们粮草,泄他们军情!梁钰,你这皇帝,当得可还安心?!”
梁钰被质问得哑口无言,浑身抖如筛糠,冷汗浸透了里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