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并未上锁，虚掩着，仿佛在邀请，又像在嘲讽。
沈砚轻轻推开一条缝，一股更浓郁的尘土和霉味扑面而来。
里面一片漆黑。
他侧身闪入，同伴紧随其后。两人皆已适应黑暗，借着从破窗漏进的微弱月光，能大致看清一层是个空旷的厅堂，堆放着一些破烂的家具和杂物，积尘厚厚。
秘图上，标记的红点并不在一楼。沈砚目光扫向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。
楼梯老旧，踩上去必然会发出声响。
他对同伴做了个留守楼下，注意动静的手势，自己则提气轻身，如同狸猫般，沿着楼梯边缘最坚固的部分，一步步向上摸去。
二楼比一楼更加凌乱，像是曾经的书库，倾倒的书架，散落一地的腐朽书册和卷轴。同样没有红点标记。
只剩下三楼。
沈砚的心跳微微加快。他再次检查了袖中的暗器和腰间的软剑，沿着同样破旧的楼梯，向三楼探去。
三楼的空间似乎小一些。
当他踏上最后一阶楼梯，看清三楼景象时，瞳孔骤然收缩！
三楼并非想象中的堆满杂物或空无一物。相反，这里被人为地清理过一部分空间。
靠窗的位置，摆着一张积灰但完好的旧书案，书案上，竟点着一盏极其微弱的、如豆的油灯！
灯火如鬼火般摇曳，映照着书案后……
一个背对着楼梯口的、穿着灰色旧宫人服饰的佝偻身影！
那身影一动不动，如同孤魂野鬼，仿佛早已与这破败的阁楼融为一体。
沈砚全身肌肉瞬间绷紧，手已按在剑柄上。
他没有立刻出声或上前，而是屏住呼吸，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整个三楼。
除了那诡异的背影和油灯，似乎并无其他埋伏。
也没有秘图上可能指示的秘密所在。
是陷阱？还是……
他缓缓向前迈了一步，脚下的木板发出极其轻微的“吱呀”声。
就在这时，那背对着他的佝偻身影，忽然，极其缓慢地，转了过来。
一张布满深深皱纹、苍白如纸、眼窝深陷的老太监的脸，赫然出现在摇曳的灯火下。
他的眼睛浑浊无神，直勾勾地望着沈砚的方向，嘴唇嚅动，发出干涩嘶哑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：
“你，终于来了……”
沈砚心中一凛，握剑的手更紧：“你是谁？”
老太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只是继续用那空洞的眼神看着他，嘶声道：“铃音，已响。该还的……总要还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他猛地抬起手，指向书案对面、被阴影笼罩的墙壁！
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见那面墙壁上，挂着一幅蒙尘的、已然褪色的旧画。
画上似乎是一个女子的背影，站在一棵树下。
而在那幅画下方的墙角阴影里，似乎有一个不大起眼的、颜色略深于周围地板的方形痕迹……
就在这时，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、像是瓦片被踩动的脆响！
不是他同伴发出的！
有外人！
沈砚猛地回头，同时厉声低喝：“警戒！”
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，那一直如同雕像般的老太监，喉咙里发出“嗬”的一声怪响，身体向前一扑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，油灯被带翻，瞬间熄灭！
三楼，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。
只有楼下，隐约传来了兵器出鞘的轻微摩擦声，和急促逼近的脚步声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