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则，紫微过盛，易招天妒，亦引群邪觊觎。道长夜观星宿，见北方七杀暗动，南方贪狼闪烁，更有隐晦破军之气自东海而来，似有合围紫微之兆。道长断言，三年之内，天下必有倾覆大灾，生灵涂炭。破局关键，便在紫微本身。家父命慕白务必将此讯息亲告殿下，早做绸缪。”
紫微临凡？天灾？合围？
这番话信息量极大，且涉及玄奥天象。若在以往，梁清凰未必全信。
但结合近日那日成王的话，最近莫名心悸，北疆突厥虽败未远，南楚、东海确有异动，以及吴先生势力展现出的跨越二十年的布局能力……
她心中那根弦被轻轻拨动了。
“玉真子道长现在何处？”她问。
“道长行踪飘忽，留下此言后便往昆仑方向去了。只留下一句：若紫微有心，可往青云观寻一道号玄微的老道，或可得一丝指引。”李慕白答道，目光殷切，
“殿下，慕白虽不才，愿为殿下前驱，赴汤蹈火，探查此事真伪，为殿下分忧！”言辞恳切，姿态放得极低，甚至隐含一丝即便为近侍，亦甘之如饴的狂热。
一直如影子般立在梁清凰身后侧方的沈砚，听到紫微临凡时心中震撼，听到他话里有为面首之意时，眼底瞬间结冰，一股强烈的、混合着嫉妒、警惕与杀意的情绪冲上心头。
这人竟敢！算什么东西，也配为殿下分忧？
还紫微临凡，殿下自是九天凤凰，何须这等虚妄星象加身！
他握紧了拳，指节泛白，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前一步。
但他强行压下，只是目光如最冷的刀锋，刮过李慕白那张俊逸的脸庞。
梁清凰仿佛没有察觉身后骤然降低的气温，也未回应李慕白那隐含的投效之意，只是若有所思。
片刻后，她缓缓开口：“李公子心意，本宫知晓了。此事关系重大，本宫需细思。流云，带李公子去客院暂歇，好生款待。”
“是。”流云应下，对李慕白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李慕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，但礼仪无可挑剔，再次行礼后，随着流云退下。
临走前，他似有意似无意地，目光与沈砚冰冷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一碰，随即温和一笑，颔首致意，仿佛只是寻常礼节。
沈砚却从那笑容中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。
厅内只剩下梁清凰与沈砚。
“你觉得如何？”梁清凰忽然问，目光落在沈砚紧绷的脸上。
沈砚深吸一口气，跪了下来，声音压抑：
“殿下，此人之言，荒诞不经，星象之说岂可尽信？他分明是借机攀附，其心可诛！殿下万金之躯，切莫被这等巧言令色之徒迷惑！”他终究还是没忍住，语气带着罕见的激烈。
梁清凰垂眸看着他，看到他眼中翻涌的、几乎要溢出的不安与占有欲，心中那丝因星象而起的波澜平复了些许。
她伸出手，指尖轻轻点了点沈砚的额头，如同点醒一个闹别扭的孩子。
“慌什么？”她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种毫不担心的从容，
“是真是假，查过便知。青云观，玄微，倒是个去处。”她收回手，转身望向窗外，
“至于李慕白，陇西李氏的嫡长子，总归是有点用处的。至少，他带来了一个可能的方向，不是吗？”
沈砚怔住。
殿下没有斥责他的失态，也没有对李慕白表示青睐，只是冷静地分析利弊。
但那句有点用处，还是让他心中酸涩。
他宁愿殿下对那人不屑一顾。
“去准备一下。”梁清凰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，
“三日后，随本宫去一趟城外的青云观。轻车简从，不必声张。”
“是……”沈砚低声应道，心中却已下定决心。
殿下是他的主人，是他的全部。
任何试图挤入这绝对领域的人，都要先问过他手中的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