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晚会的歌声与泪水仿佛还是昨夜之事，空气中残留的离愁别绪尚未完全消散，越城一中高三教学楼的气氛却已在悄无声息中骤然绷紧。
轻松、感怀、放纵……所有这些属于毕业季的情绪，都被一种更为现实、更为紧迫的氛围所取代——最后的自习，最后的冲刺。
走廊里不再有嬉笑打闹的身影，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，以及书页被快速翻动的哗啦声响。
每个人的课桌上，试卷和复习资料堆砌得如同小小的堡垒，埋首其中的学子们，眉头或紧锁或舒展，全神贯注地与最后的知识点搏斗。
阳光透过窗户，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，也照亮了一张张年轻而专注的脸庞。
江烨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窗外是熟悉的操场和郁郁葱葱的树木。
他同样在刷题，在回顾，姿态却比周围许多同学显得更为从容。
前世历经社会打磨，此刻重回这方寸书桌，面对这些熟悉的题型，一种奇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。
这是一种混合着熟悉与陌生的疏离感。
知识点是熟悉的，解题思路是刻在骨子里的，甚至考场那种特有的紧张氛围，也能在记忆深处找到对应的模板。
但心境，却截然不同。
前世的他，背负着家庭的期望、改变命运的迫切，高考是千军万马必须闯过的独木桥，是孤注一掷的豪赌。
而如今，他早已拥有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财富、声望和未来无限的可能性，高考于他，更像是一场必须完成的仪式，一次对“学生”这个身份的郑重告别，一次独特的人生体验。
他偶尔会抬头，看看身边奋笔疾书的同学。
他们的未来，很大程度上将由接下来这几天的几张试卷决定。
这种纯粹、这种将命运系于一次考试的紧张与期待，对他而言，已然有些遥远，却又无比真实地触动着他。
与此同时，外界的互联网世界，也早已被“高考”二字全面占领。
热搜榜上，#高考加油#、#高考必胜#、#还记得你高考那天吗# 等话题居高不下。
各大媒体推出高考专题，专家指导饮食作息，心理老师在线疏导焦虑，商家推出“金榜题名”套餐，明星网红们也纷纷发布视频为考生打气……
整个社会仿佛都陷入了一场为期数日的集体记忆与情感共振之中。
在这片洪流中，偶尔也能看到关于江烨的讨论——“不知道江总复习得怎么样了？”、“江烨会不会是今年最特殊的考生？”——但这些声音，很快便被更广泛的、属于千万普通考生的关注与祝福所淹没。
终于，那一天到来了。
清晨，天气微凉，有薄雾。
越城一中的考点外，早已人山人海。
焦急叮嘱的家长，手持证件排队入场的考生，维持秩序的警察和老师，构成了一幅每年固定上演的、充满中国特色的人生图景。
江烨像所有普通考生一样，背着简单的文具袋，和赵峰、张浩、周浩一起，步行来到了考点外。
“呼……有点紧张啊。”张浩深吸一口气，做着扩胸运动。
“正常，不紧张才怪。”赵峰反复检查着准考证和身份证。
周浩拍了拍几人的肩膀：“别想那么多，就当是平时模拟考！考完咱们就彻底解放了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