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默云溪
闭馆后的展馆外,晚风裹着初秋的凉意掠过肩头,孟云刚把外婆的旧木尺放进帆布包,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回头时,林哲正举着手机快步追上来,屏幕上是张刚调好色的照片——孟安踮着脚把小盘扣递给他的瞬间,暖黄的路灯刚好落在孩子沾着靛蓝染料的指尖,盘扣上的浅紫水纹布像浸了月光,连布料边缘的毛边都透着温柔的质感。
这张必须发给你,”林哲把手机递到孟云面前,语气里满是雀跃,“刚才和团队视频,他们看到这张照片,都催着明天一早就去‘锦绣阁’看染布坊。对了,我还带了块样布,想让你帮忙看看,能不能染出这种灰调靛蓝——这是我们2024秋冬系列的主色,要是能用上你们的传统染法,肯定能让衣服有不一样的灵气。”他说着从随身的皮质手提袋里掏出块折叠整齐的深灰布料,布料边缘还别着张米白色便签,上面用钢笔写着“需保留布料肌理,色牢度≥4级”的字样。
孟云指尖抚过布料细腻的纹理,指腹能清晰触到棉纱的纹路,她抬头时正好看见陈砚扛着相机从面包车上下来,镜头还对着展馆门口亮着的“非遗传承·匠心永续”灯箱。“刚想给你们拍张合影留个纪念,”陈砚笑着举起相机调整焦距,“林先生要是不介意,正好一起入镜,也算咱们这桩合作的第一张正式照片。”林哲立刻侧身站到孟云身边,还特意把深灰样布往身后藏了藏,怕挡住两人身上的“非遗元素”——孟云帆布包上挂着的靛蓝染布挂坠,林哲西装口袋里露出来的浅紫小盘扣,都是此刻最鲜活的符号。
孟云下意识地把帆布包往身前挪了挪,旧木尺的棱角轻轻抵着掌心,忽然想起下午老专家握着姜黄袄裙说的话:“手艺得有人看见、有人用,才能像运河水似的,一直流下去。”她正出神,就听见孟凌抱着画夹跑过来的声音,女孩手里还攥着张画满修改痕迹的草稿纸,纸角都被指尖捏得发皱。“林先生,我刚才在车上又改了改连衣裙的设计,你看这里——”孟凌把草稿纸铺在展馆外的石桌上,指着裙摆处的褶皱线条,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,“之前想加的薄纱,能不能换成咱们染的浅蓝纱布?这样走动的时候,纱和布能透出两层纹路,像把运河的光裹在裙子上。还有领口的珍珠,我想换成刘师傅做的小布扣,用浅紫染布裹着棉线,比珍珠更有手作的温度,还能和裙摆的水纹布呼应。”
林哲蹲下身,指尖沿着草稿纸上的线条慢慢划过去,忽然抬头看向孟云:“你们这儿能做纱布染吗?我之前在苏杭见过老艺人染纱布,颜色透得像晨雾,就是不知道金市的染法能不能调出这种朦胧感。”孟云还没开口,就听见身后传来刘师傅的声音,老人手里拎着个竹编小筐,筐沿挂着几根没编完的棉线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下午没做完的雏菊盘扣。“纱布染啊,我跟孟云外婆学过!”刘师傅走到石桌旁,放下竹筐就从里面翻出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米白纱布,“这是去年晒布时特意留的,质地软,织得密,上色最匀。明天你们去染布坊,我教你们泡布——得用后院的井水浸三个时辰,中间还要搅三次,再加上新采的蓼蓝叶子煮的水,火不能大,得慢慢温着,颜色才会透得自然,不会发僵。”
“刘爷爷,明天我也去!”孟安这时从面包车里探出头,手里举着个用糖葫芦签做的小尺子,签子上还缠着圈浅蓝棉线,“我可以帮你递布、搅水,上次染小方巾的时候,我都没把染料洒出来,孟菲姐还夸我细心呢。”孟平跟着探出头,晃了晃手里绣着小雏菊的土布小钱包:“我带了外婆织的老土布,想染块浅灰方巾给林叔叔当样品,就用他说的那个灰调靛蓝,说不定能放在新衣服的口袋里当装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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