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默云溪
秋阳透过葡萄架的缝隙，在孟家老宅的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桂花香混着厨房里飘来的炖肉香，漫过了整个院子。毛球球正蜷在狗窝里啃羊奶棒，雪白的绒毛沾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，啃得津津有味，小尾巴时不时扫过地面，带起一阵轻微的风，连廊下晒着的腊肠都跟着晃了晃。廊檐下的鸟笼里，画眉鸟正叽叽喳喳唱着歌，清脆的叫声和着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声，谱成了一曲秋日的小调。
孟母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苹果块，走到廊下的藤椅旁坐下，见菲菲正蹲在狗窝边，给毛球球梳毛，木梳划过绒毛的声音沙沙作响，便笑着招手：“菲菲，过来歇会儿，吃块苹果。这是刚从园子里摘的，甜着呢，早上我特意挑了最红的那几个。”
菲菲应了一声，放下梳子走过去，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，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散开，带着秋日阳光的味道。她顺手把落在肩头上的桂花拂开，笑着问道：“妈，今天炖的什么肉啊，这么香？隔着老远就闻到了，馋得我肚子都咕咕叫了。”
“还能是什么，你爸爱吃的红烧肉。”孟母笑着叹了口气，伸手拂去落在藤椅上的桂花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压低了声音道，“对了，你爸下个月就过生日了，这几天老在我耳边念叨呢，那语气，酸溜溜的，听得我都忍不住想笑。”
菲菲愣了愣，放下苹果问：“念叨什么呀？爸想要什么生日礼物，我给他买。往年不是都送了茶叶吗？他还说喜欢呢，说那茶叶喝着醇厚。”
孟母忍俊不禁，眉眼弯成了月牙，眼角的笑纹里都透着暖意：“他说啊，往年你给我过生日，不是送丝巾就是送护肤品，要么就是亲手织的围巾，次次都想得周到，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细节你都能顾及到。轮到他过生日，不是茶叶就是打火机，前年更省事，就一句‘爸生日快乐’，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。前儿个还跟我抱怨，说你这孩子偏心，眼里只有妈没有爸，白疼你这么大了。”
菲菲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肩膀都跟着抖：“爸也太可爱了吧，这都吃醋。他那茶叶还是我托朋友从云南带回来的古树茶呢，贵着呢，市面上都不好买。”她摸了摸下巴，心里琢磨起来，孟父平日里没什么特别的爱好，就喜欢逗逗狗，看看报纸，偶尔和老友下下棋，送什么礼物才能合他的心意，还能堵住他那念叨的嘴呢？
孟母看着她沉思的模样，用手肘碰了碰她，补充道：“你爸这两年总说，家里就毛球球一只狗，太冷清了。毛球球越长越大，也不爱闹腾了，整天就知道趴着晒太阳。他说要是能再有一只小狗陪着毛球球玩，家里能热闹点，就好了。”
菲菲眼睛一亮，心里顿时有了主意，拍了下手道：“妈，我知道送什么了！您放心，这次保证让爸满意，再也不说我偏心，说不定还得把我夸上天呢。”
孟母看着她一脸笃定的样子，笑着摇了摇头：“你这孩子，鬼主意多。别又是瞎胡闹，你爸一把年纪了，经不起你折腾。要是敢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，看我不收拾你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菲菲一有空就往宠物店跑，城东那家最大的宠物店她几乎逛了个遍。金毛太闹腾，怕吓着毛球球；泰迪太小只，孟父总说像个毛绒玩具，抱在手里没手感；柴犬又太高冷，不爱搭理人，逗半天都没个反应；萨摩耶倒是和毛球球一样，可体型太大，家里怕是容不下两只大型犬，而且毛量太多，打理起来太费劲。挑来挑去，菲菲腿都逛酸了，脚底板磨出了两个小水泡，总觉得差了点意思。
她连着跑了三天，每天都拎着一堆宠物零食回家，毛球球倒是跟着沾了光，顿顿有肉干吃，连毛色都亮了几分，走起路来都昂首挺胸的，像个骄傲的小将军。孟父看着菲菲天天往外跑，还打趣道：“这孩子，莫不是给我准备什么惊喜呢？我可等着呢。”菲菲只是神秘地笑了笑，没多说什么。
直到孟父生日的前一天，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，走进了一家开在巷子里的小众宠物店。这家店是朋友推荐的，说里面的狗狗都是精心繁育的，品相好，性格也好。
店里的灯光暖融融的，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宠物用品，从进口狗粮到手工编织的狗窝，一应俱全。角落里的笼子里，趴着几只小奶狗，有的在互相打闹，有的在呼呼大睡。菲菲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最里面的笼子吸引住了——一只蜷缩在棉垫上的小柯基，才两个月大，腿短短的，屁股圆圆的，一身黄白相间的绒毛软乎乎的，像个刚出炉的糯米团子，脖子上的白毛围成一圈，像戴了个精致的围脖。
它正闭着眼睛睡觉，小鼻子时不时抽动一下，嘴角还微微上扬，像是在做什么美梦，小爪子还蹬了蹬，像是在追什么东西。菲菲的心一下子就软了，蹲在笼子边看了好久，连宠物店老板走过来都没察觉。
“小姑娘，喜欢这只柯基啊？”老板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，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，笑着说，“这可是纯种的小柯基，性格温顺，还特别黏人，最适合家养了。你看它这品相，三通大围脖，正得很，长大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家伙。”
菲菲点点头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，碰了碰小柯基的绒毛，软得像，还带着暖暖的温度。小家伙被惊醒了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，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像葡萄似的，湿漉漉的，好奇地看着菲菲，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，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，温热的触感让菲菲的心都化了。
那一刻，菲菲就知道，就是它了。
她毫不犹豫地付了钱，又买了一大堆幼犬专用的狗粮、羊奶粉、软垫子、磨牙棒和毛绒玩具，光是航空箱就选了最结实的那款，还特意挑了个蓝色的，说看着清爽。老板还贴心地送了她一小袋益生菌和一本幼犬饲养手册，叮嘱道：“小奶狗肠胃弱，刚到家别喂太多，泡软狗粮再喂，记得保暖，别让它着凉了。还有，刚到家的小狗容易应激，别让它一下子接触太多人。”
菲菲抱着装着小柯基的航空箱，开开心心地回了家。路上，她怕小家伙冻着，还把自己的围巾裹在了航空箱外面。她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的小家伙，心里琢磨着名字。父亲做了一辈子生意，最盼着的就是财源广进，家庭和睦，不如就叫钱多多吧，讨个好彩头，也希望这小家伙能给家里带来更多的欢乐和福气。
回到家后，菲菲把钱多多安置在客房的阳台上，那里阳光充足，又安静，适合小家伙适应新环境。她铺好软垫子，倒了点温水，看着钱多多怯生生地喝了两口，心里满是欢喜。毛球球闻到了陌生的气味，扒着阳台的门嗷嗷叫，菲菲只好安抚它：“别着急，等过两天就让你们见面。”
孟父生日那天，孟家老宅里格外热闹。孟云早早地订了一个双层的水果蛋糕，上面还写着“老爸生日快乐，身体健康”，顶层还插着一个小老头的玩偶，模样和孟父有几分相似。杨子辰亲自下厨，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，红烧肉、清蒸鱼、油焖大虾、糖醋里脊，满满一桌子都是孟父爱吃的菜，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，连隔壁的王婶都闻着香味过来串门，笑着说：“孟老哥今天过生日啊，这菜香得我家的晚饭都没人想吃了。”
揽月和星河也格外懂事，提前一周就开始准备礼物，两人联手画了一幅画，画上是一家六口——外公外婆、爸爸妈妈、还有他们兄妹俩，旁边还趴着一只雪白的萨摩耶，正是毛球球，画得歪歪扭扭，却格外用心，连毛球球的眼睛都画得圆溜溜的。孟父看到画的时候，笑得合不拢嘴，当即就说要裱起来挂在书房里，天天看着。
毛球球也像是知道家里有喜事，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，脖子上还系着孟母给它绑的红丝带，时不时冲着屋里叫两声，像是在贺喜。孟母还给它准备了一块鸡胸肉，算是给它的“喜宴”。
上午的时候，孟父的几个老友也来了，提着好酒和茶叶，几个人坐在葡萄架下聊天下棋，笑声不断。孟母和孟云忙着端茶倒水，菲菲则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，时不时跑去客房看看钱多多，生怕它饿着冻着。
饭吃到一半，酒过三巡，孟父的脸上泛起了红晕，他端着酒杯，故意叹了口气，看向菲菲：“哎，时间过得真快啊，一晃又老了一岁。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收到一份不一样的生日礼物啊，我可盼了好几天了。”
孟母在一旁瞪了他一眼，笑着说：“你这老头子，就知道跟孩子撒娇，多大年纪了，还这么孩子气。”
其他老友也跟着起哄：“老孟，你这是跟闺女讨礼物呢？我们可等着看菲菲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。”
菲菲放下筷子，神秘兮兮地站起身：“爸，别急，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，你肯定喜欢，保证是独一无二的，你们谁都猜不到。”
孟父眼睛一亮，放下酒杯，故作严肃地说：“哦？是什么礼物？可别又像往年一样，就只有一句祝福啊，那我可要失望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