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虎岭阴:腐草坡前骨纹现
暮春的山风卷着腐草气息掠过白虎岭,唐僧勒住白龙马时,鞍鞯上的铜铃突然发出暗哑的声响。眼前的山岩呈诡异的惨白,层层叠叠的石纹宛如万千枯骨堆砌,缝隙中渗出的露珠落在青石上,竟凝结成细小的骨状结晶。
“师父,这山透着邪性!”八戒扛着九齿钉耙踉跄半步,猪鼻翕动间嗅到阴风里混杂的腥甜,“俺老猪在高老庄见过鬼火,也没这地界瘆人!你瞧那石头缝里——”他指向右侧崖壁,那里嵌着半具骷髅,眼窝中竟燃烧着豆大的磷火。
悟空早已跃上十丈高的岩壁,火眼金睛扫过山谷深处:只见半座坍塌的寺庙隐在雾中,庙门匾额上“白骨寺”三字被苔藓侵蚀,露出底下人骨拼接的纹路,飞檐上挂着的不是铜铃,而是串成串的指骨。他按落云头,金箍棒在掌心敲得当当响:“师父,此处妖气冲天,怕是有千年尸魔盘踞。”
话音未落,山坳里突然飘来阵阵炊饼香气。众人循香望去,见一位青衫村姑挎着竹篮款步走来,篮中雪白的炊饼堆成小山,素炒菠菜还冒着热气,菜叶上甚至凝着晶莹的水珠。“长老们可是行路饥乏?”村姑笑靥如花,鬓边插着的杜鹃花却透着蜡质光泽,裙摆扫过腐草时,竟未沾染上半星泥尘。
初变村姑:馒头馅藏指骨寒
唐僧合掌欲言,悟空却猛地将他拽到白龙马后,金箍棒已横在路中。他眼中村姑周身缠绕着灰黑色妖气,脖颈处皮肤下隐隐透出白骨纹理,指尖指甲缝里凝结着暗褐色尸垢。“何方妖孽,敢在俺老孙面前装神弄鬼!”
“长老何出此言?”村姑柳眉倒竖,竹篮却在微颤,“小女子家就住在前村,见几位高僧路过,特来送上些斋饭,怎就成了妖怪?”
八戒早已饿得肚肠咕咕叫,抢过竹篮就要拿炊饼:“师父,俺老猪先替你尝尝咸淡!”他大嘴一张咬下半个,却见雪白的饼体瞬间化作碎骨,馅料里骨碌碌滚出三颗指骨,指节处还带着未腐的指甲。
“啊!”八戒吓得摔了竹篮,指着村姑说不出话。那村姑尖叫一声,鬓边杜鹃花飘落,露出耳后清晰的白骨接缝。“还不现形!”悟空怒吼着挥棒,金箍棒带起的劲风将村姑卷上半空,她就地一滚化作一阵阴风,钻入左侧石缝,地面只留下半枚渗着黑血的指骨。
“悟空!”唐僧脸色煞白,却仍颤声道,“就算是山野精怪,也该问明缘由,怎能一棒打死?”
“师父!”悟空捡起指骨,指骨在掌心沁出寒意,“这是千年尸魔的‘白骨分身法’!她化作村姑,分明是要趁你不备吸食元阳!你闻这骨头上的气味——”
沙僧默默上前,从行囊取出火石点燃指骨,幽蓝的火焰中腾起焦臭的尸气。“师兄说得是,”他低声道,“方才那饭香里,确实混着停尸房的味道。”
八戒却在一旁嘟囔:“就算是妖怪,这炊饼也不该扔啊……”他话音未落,山路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,一位白发老妪拄着枣木拐杖,跌跌撞撞地奔来。
再化老妪:哭女声中藏杀机
老妪的哭声如杜鹃啼血,每一步都踩得山石发颤。她身着打满补丁的蓝布衫,袖口却露出半截森白的尺骨,干枯的手指关节处布满裂纹,隐约可见白骨茬。“我的女儿!翠儿——你在哪里啊——”
唐僧闻言眼眶一热,正要下马上前,悟空已掣棒立在路中。“你这老妖怪,还敢故技重施!”他火眼金睛中,老妪周身妖气比先前更盛,发髻里插着的银簪竟是根小腿骨打磨而成。
“长老为何阻拦?”老妪停下脚步,浑浊的眼睛里却没有半滴泪水,“我女儿去给高僧送斋饭,到现在还没回来,定是被山里的猛兽吃了……”她说着突然扑向唐僧,枯槁的手指直取他胸前的佛珠,指甲缝里渗出黑血。
“找死!”悟空铁棒挥出,带起的罡风将老妪的身体劈成数段,散落的肢体竟全是白骨,其中一根腿骨上刻着细密的符纹,在阳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。“师父你看!”悟空指着白骨,“这是尸魔用生人骸骨炼制的分身!”
唐僧踉跄后退,撞在白龙马身上。他看着满地白骨,又看看悟空手中的金箍棒,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。八戒却突然指着白骨堆大喊:“师父!你瞧那腿骨上的纹路,像是猴哥用棒尖刻上去的!他定是怕我们识破,故意变出白骨来骗人!”
“呆子休要胡言!”沙僧怒斥道,“这符纹分明是妖法!”
“够了!”唐僧猛地掏出紧箍咒经文,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“悟空!你连伤二命,已是罪孽深重!出家人以慈悲为怀,你却嗜杀成性,贫僧……贫僧留你何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