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谁？”孙悟空的声音有些发紧，他在对方的眼睛里，看到了自己石猴形态时的懵懂，看到了大闹天宫时的狂傲，看到了取经路上的疲惫，甚至看到了成为斗战胜佛后的……迷茫。
“我是你，也不是你。”金属孙悟空的嘴部开合着，发出的电子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，“我是天道代码中的冗余数据，是被遗忘的备份，是系统运行亿万年产生的错误。”它举起手中的棒，棒身的乱码突然清晰起来，化作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时的画面，只是画面里被打死的不是白骨精，而是唐僧，“你看，这才是最初的代码设定，却被强行修改了。”
孙悟空的金箍棒突然从耳中飞出，自动挡在他身前，棒身的灼热几乎要将海水烧开。他看着金属孙悟空眼中的绿光，突然明白了什么：“那些折线纹路，是天道的源代码？”
“是漏洞。”金属孙悟空的手臂突然裂开，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，线路中流淌着绿色的黏液，“当年你从石头里蹦出来，就不是天道的正常运行结果，而是个意外的漏洞。你的存在让整个系统产生了偏移，取经路是修正程序，封佛是格式化……但漏洞只会越来越大，就像这定海神针的底座，它本是系统的锚点，现在却成了裂缝的源头。”
海底突然剧烈震颤，绿色拱门开始收缩，金属孙悟空的身体也随之变得透明。它将手中的棒扔向孙悟空，两棒相撞的瞬间，无数画面在孙悟空脑海中炸开：菩提老祖在斜月三星洞烧毁的竹简上，全是这种折线纹路；如来佛祖压在他身上的五行山，山体的沟壑其实是串巨大的代码；唐僧念的紧箍咒，音节组合恰好是系统的强制休眠指令……
“定海神针不只是武器，”金属孙悟空的声音越来越弱，化作无数绿色光点融入海水，“它是……启动密钥……当所有漏洞重合，天道代码将……重启……”
最后一个字消散时，绿色拱门彻底消失，东海的海水开始倒流，废墟重新组合成龙宫的模样，只是宫殿的匾额上，“东海龙宫”四个字里，每个字都多了个折线组成的尾巴。孙悟空握着两根金箍棒，其中一根正在慢慢变得透明，棒身的乱码渗入他的掌心，与之前的纹路重合，形成个完整的符号——那是他石猴本体上天然带有的、从未被注意过的印记。
回到灵山时，大雄宝殿的檀香已经散去，如来佛祖的金身恢复了往日的光泽，只是莲台上多了道细微的裂缝。诸佛菩萨的表情依旧平和，但孙悟空能看见他们瞳孔深处，一闪而过的绿色光点。迦叶尊者的木鱼声停了，他抬头看向孙悟空，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，露出的牙齿上，竟也刻着小小的折线纹路。
夜深人静时，孙悟空坐在花果山的水帘洞前，看着手中的金箍棒。棒身的乱码已经消失，但他知道它们还在，藏在金属的最深处，像沉睡的火山。他拔下根毫毛，吹了口气，毫毛化作面镜子，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斗战胜佛的金身，而是个浑身覆盖金属鳞片、眼睛发绿的石猴。
远处的天空中，颗星辰突然熄灭，留下的轨迹恰好是个折线符号。孙悟空握紧金箍棒，棒身再次传来熟悉的灼热。他知道，金属孙悟空说的是对的，漏洞不会消失，只会越来越大。而他，这个最初的漏洞，或许真的要像那金属孙悟空说的那样，成为重启天道代码的密钥——只是这次，重启的开关，要握在自己手里。
水帘洞的瀑布突然改变了流向，水珠在空中凝结成串巨大的代码，孙悟空看着那些熟悉的折线纹路，第一次露出了成为斗战胜佛后，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