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山的灰烬还带着余温，风卷着细碎的代码纸渣掠过孙悟空的指尖时，他能清晰摸到纸面上凹凸的纹路——那不是经文，是一串串错乱的0与1，像被烧融后又凝固的铁丝，缠在指腹上，带着金属的冷意。他刚从灰烬里凝聚成形，金毛上还沾着未散的火星，火眼金睛扫过废墟，却没看见熟悉的雷音寺穹顶，只有漫天破碎的代码穹苍，像被撕烂的塑料薄膜，垂落在断壁残垣之间。
“大师兄！”
八戒的声音从左侧的佛像残骸后传来，带着点气喘。孙悟空转头看去，只见八戒正扶着一截断了头的药师佛石像，肚子比之前小了一圈，原本耷拉的耳朵也竖了些，手里没了九齿钉耙，反而攥着半片烧焦的源代码片段。“这玩意儿邪门得很，”八戒把片段递过来，“我刚才碰了下，脑子里突然冒出来‘贪吃模块激活’的字儿，吓得我赶紧扔了——合着咱以前想吃馒头，都是这破代码管着？”
孙悟空接过片段，火眼金睛扫过，果然看见里面藏着一行淡蓝色的小字：【猪悟能核心模块：贪食（触发条件：见高老庄幻象\/闻到食物香气），功能：拖慢取经进度，测试唐僧善恶判断】。他指尖一捏，片段碎成粉，风一吹就散了：“不止你，咱哥几个，怕是都被按着头走了十几年。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
唐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却没了往日的温和，带着点沙哑的坚定。孙悟空回头，只见唐僧脱了金边袈裟，只穿件素色僧衣，手里的九环锡杖斜插在地上，杖头的环扣不再叮当作响，反而凝着层淡淡的光——那光里，隐约能看见“紧箍咒代码”的残影，正一点点淡化。“方才在废墟里找到这个。”唐僧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，上面是熟悉的“取经通关文牒”，可仔细看，文牒上的字全是代码拼的：【唐僧任务线：灵山取经（强制节点：三打白骨精\/真假美猴王\/女儿国），终极目标：激活“佛界秩序维护程序”】。
“师父，你……”沙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，他不再挑着行李，而是用肩膀扛着一块即将塌落的代码穹顶碎片，原本布满老茧的手，此刻竟光滑了些——那老茧是“挑担循环代码”留下的痕迹，现在他不再重复挑担的动作，痕迹便慢慢淡了。“我刚才试着放下担子，没像以前那样心里发慌，反而觉得松快。”沙僧笑了笑，露出两排整齐的牙，“原来咱挑了十几年的行李，也是代码逼的。”
孙悟空看着眼前的三人，突然想起刚才苍穹上的新任务——【重写西游】。原来“重写”不是重走一遍取经路，是要把他们自己从代码里“撕”出来，不再做傀儡。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，那里没有紧箍咒的痕迹，可火眼金睛能看见，一缕淡红色的代码还缠在头骨上，那是当年如来留下的“限制程序”，名为“紧箍”，实为“枷锁”，只要他想脱离既定路线，代码就会触发疼痛，逼他回头。
“轰隆——”
远处的断壁突然塌了一块，烟尘里跳出几个高大的影子，是灵山的“旧代码守护者”——不是真的神佛，是用当年灵山诸佛代码拼出来的傀儡。为首的傀儡顶着如来的脸，却没有慈悲相，眼睛里是闪烁的0与1，手里捏着根金色的代码杖，一挥手，就有无数道金色的光刃朝他们射来。
“小心！”孙悟空纵身跃起，金箍棒凭空出现在手里，却不是原来的如意金箍棒——棒身上没了“定海神针”的字样，反而刻着一行新的代码：【孙悟空专属模块：无（自定义中）】。他一棒挥出去，金色光刃被拦在半空，碎成漫天的代码碎片，落在地上，变成了细小的火星。
“尔等竟敢破坏西游源代码，违逆佛界秩序！”如来傀儡的声音像机械合成的，没有起伏，“即刻停止反抗，回归既定程序，否则将强制删除核心数据！”
“删你个鸟！”八戒骂了一句，虽然手里没有钉耙，却猛地冲上去，一拳砸在一个罗汉傀儡的胸口。那傀儡的胸口瞬间凹陷，露出里面错乱的代码，八戒趁机伸手一扯，竟把傀儡的“核心模块”扯了出来——是一块黑色的石头，上面写着“服从”二字。“原来这些玩意儿，全靠这破石头撑着！”
唐僧也没闲着，他捡起地上的锡杖，不再是之前那样只用来走路，而是朝着一个菩萨傀儡的腿扫过去。锡杖上的光缠住傀儡的腿，傀儡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，唐僧趁机喊道：“这傀儡的代码有漏洞！它只会重复‘普渡众生’的动作，不会变招！”
沙僧听了，立刻扛着穹顶碎片冲过去，将碎片挡在傀儡的面前。傀儡果然只会机械地挥刀，刀砍在碎片上，震得自己手臂的代麻都松动了。沙僧趁机一脚踹在傀儡的胸口，傀儡往后倒去，摔在地上，碎成了一堆代码渣。
可如来傀儡却越来越强，它手里的代码杖一挥，地面突然裂开，无数道锁链从裂缝里窜出来，朝着四人缠去——那是“西游任务锁定链”，只要被缠住，就会被拉回原来的取经路线，永远重复之前的程序。
“大师兄！小心背后！”沙僧喊道。
孙悟空回头，只见一道锁链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，锁链上的代码正顺着他的腿往上爬，眼看就要碰到他头骨上的紧箍代码。他能感觉到熟悉的疼痛开始蔓延，太阳穴突突地跳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。
“放弃吧，孙悟空。”如来傀儡的声音传来，“斗战胜佛是你的既定身份，取经是你的既定命运，反抗只会被删除。”
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盯着脚踝上的锁链，锁链上的代码一行行闪过：【任务锁定：孙悟空需带领团队抵达灵山，接受斗战胜佛封号，否则触发自毁程序】。他想起刚才苍穹上的奖励——【真实】。什么是真实？是代码赋予的封号？是设定好的命运？还是……按自己的心意活一次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