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思阁没有窗户，但有面墙能看见星空。不是真的星空，是投影，星星排列成星座，每个星座都标注着编号和危险等级。林凡盯着“天龙座”旁边那颗闪烁的红星，标注写着“青溪镇-观测中-风险等级：中”。
“中个屁。”他咬了口韭菜盒子，“老子在这儿坐着，你们观测谁去？”
韭菜盒子是主编派人送来的，还配了碗小米粥。味道是楚无涯的手艺，但林凡吃不出滋味。龙种在他口袋里发烫，像个小心脏，扑通扑通跳。
门开了。不是主编，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，戴着厚眼镜，胸前名牌写着“研究员-编号114”。林凡认得她，昨天在档案室撞见的那个助理校对员。
“吃饭呢？”114推了推眼镜，手里拿着平板电脑，“正好，做个入职测试。”
林凡差点噎着：“什么入职？”
“主编没跟你说？”114在平板上划拉着，“你被特聘为‘异常现象处理部-特别顾问’，月薪三千阴德，包吃住，五险一金按最高标准交。试用期三个月，通过转正。”
林凡放下韭菜盒子：“我要是不干呢？”
“那青溪镇的观测等级会从‘中’升到‘高’。”114头也不抬，“高风险地区，按条例要进行全面扫描。扫描会扰动地脉，可能导致…嗯，小范围地震、水源污染、农作物歉收，诸如此类。”
林凡沉默了。他掌心龙印在发烫，那是地脉在警告。
“测试很简单。”114把平板转过来，屏幕上是幅动态星图，“找出其中的异常点，限时三分钟。”
星图在旋转，无数光点明灭。林凡看了十秒，指向左上角一个不起眼的暗斑：“这儿，光变周期异常，有东西在吞噬星光。”
114挑眉：“理由？”
“周围星星的轨迹在绕它转，但转得很勉强，像被强行拽着。”林凡又咬了口韭菜盒子，“而且这块区域温度比周围低0.3度，虽然你们做了伪装。”
114盯着他看了五秒，在平板上打勾：“通过。明天九点，b区7层报到。别迟到，考勤扣阴德。”
她走到门口，又回头：“对了，你师父让我带句话。”
林凡坐直了。
“他说：‘韭菜盒子趁热吃，凉了伤胃。青溪镇一切安好，勿念。’”114顿了顿，“还有，夜枭在你床底下藏了坛酒，少喝点，主编鼻子灵。”
门关上。林凡愣了半晌，弯腰掀起床单——真有个酒坛子，贴着纸条：“菜鸟，闷了喝。—夜枭”
他抱着酒坛子，笑了。笑着笑着，眼睛有点酸。
b区7层像个菜市场。穿各种制服的人走来走去，抱着文件夹的，拎着仪器的，还有牵着奇形怪状生物的。林凡站在“异常现象处理部”牌子前，怀疑自己走错了——这地方更像网吧，几十块屏幕闪烁，员工一边吃泡面一边敲键盘，空气里弥漫着脚臭和辣条味。
“新来的？”一个鸡窝头青年凑过来，嘴里叼着辣条，“114介绍的？行，跟我来。”
青年叫阿强，工号9527，是部门资深混子。他带林凡到最角落的工位，桌上堆满零食袋和空饮料瓶。
“你的地盘。”阿强踢开脚边的垃圾，“工作内容简单：盯着这些屏幕，发现异常就按警报。红色按钮是重大异常，黄色是轻微，绿色是误报。注意，别乱按绿色，上次有个新人一天按了三十次绿色，被调去扫厕所了。”
林凡看向屏幕。总共九块，分别显示着九个世界的实时画面：有修仙界正魔大战，有末世丧尸围城，有古代宫斗剧，甚至还有萌宠世界——一只橘猫在统治狗国。
“我们…就看着？”林凡问。
“看着，记录，必要时干预。”阿强嗦完辣条，“但干预要打报告，走流程，等批复。一般流程走完，该打的架打完了，该死的人死透了。所以我们部门的外号叫‘殡仪馆’，专收烂摊子。”
林凡坐下，调出青溪镇的监控画面。镇子很平静，王婆在卖豆腐，周小凡在教书，李婶在擦桌子。醉仙楼后院，楚无涯躺在摇椅上晒太阳，夜枭蹲在墙头打盹。一切安好，除了地脉有些细微波动——像平静水面下的暗流。
“那是地脉潮汐，正常现象。”114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她换了身制服，抱着文件夹，“你的首要任务是熟悉其他八个世界的监控，青溪镇有专人盯着。”
“谁？”
“我。”114推眼镜，“主编特批的。他说你对青溪镇感情用事，影响判断。”
林凡攥紧拳头。114瞥他一眼：“别激动。我盯了三年，比你熟。上个月王寡妇改嫁，是我批的‘姻缘线微调申请’。上周周小凡摔断腿，是我调的‘厄运符剂量’，让他躲过更大的灾。懂吗？观测不是冷眼旁观，是…宏观调控。”
她调出数据流，青溪镇的每一根命运线都在屏幕上跳动。“我们的工作，是在不破坏世界平衡的前提下，把伤害降到最低。比如…”她指向一条剧烈波动的线，“看，张屠户今天杀猪会失手砍到自己，我提前三分钟让刀钝了0.3毫米，他现在只划破点皮。”
林凡看着屏幕，张屠户果然只是擦伤，骂骂咧咧去包扎了。
“很厉害。”他由衷道。
“熟能生巧。”114转身要走，又停住，“对了，你师父昨天申请了‘地脉稳定器’，说要调节青溪镇的地气。我驳回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不需要。”114调出另一组数据，“青溪镇的地脉，自从你成为地缚灵后，稳定度上升了47%。是你，在无意识中调节着整个镇子的地气波动。所以…”她深深看林凡一眼，“你在这儿坐一天，青溪镇就安稳一天。懂了吗？”
林凡懂了。他是人质，也是镇物。主编把他放在这儿，既是制约，也是保护。
阿强凑过来，小声说：“114姐就这样，嘴硬心软。她昨天还偷偷给青溪镇批了场‘及时雨’，说韭菜地该浇水了。”
114耳尖泛红，快步走了。阿强嘿嘿笑，递给林凡一包辣条：“吃点，压压惊。第一天都这样，习惯了就好。哎你看那个修仙界，正派又要作死了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