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气飘散。丧尸们停下脚步，呆滞地转动腐烂的头颅，似乎在困惑——眼前这个活人，闻起来怎么像…食物？
不是活人的血肉香，是真正的、刚出锅的韭菜盒子的香气。这对只剩进食本能的丧尸来说，是完全陌生的信号。
趁它们愣神，林凡翻墙而入。医院大厅里一片狼藉，但幸存者们组织得不错，用病床和柜子搭建了简易防御工事。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迎上来，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。
“你是…”
“救援队的。”林凡打断她，从包里掏出韭菜盒子和矿泉水，“分下去，一人一口，别多吃。”
医生愣住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救命的东西。”林凡扫视大厅，这里大约有一百多人，加上楼顶的，差不多能凑够二百三，“听着，我们要在一小时内撤离。能走的扶不能走的，老人孩子优先。感染者集中到东侧走廊，我有办法控制病情。”
“你有血清？”医生激动地抓住他。
“比血清管用。”林凡走向东侧走廊。那里躺着十几个感染者，皮肤已经开始溃烂。他掏出龙种，嫩芽的金光笼罩了整条走廊。
溃烂停止，溃烂的皮肤开始结痂、脱落，露出底下新生的粉嫩皮肉。感染者们的呼吸平稳下来，虽然还没痊愈，但至少不再恶化了。
医生和其他幸存者目瞪口呆。
“别问，没时间解释。”林凡收起龙种，嫩芽已经长到了三片叶子，“现在，组织撤离。走地下停车场，那里有通道直通撤离点。”
“但停车场有…”
“清理干净了。”林凡打断她。他在来的路上用诱饵弹引走了大部分丧尸，剩下的被阿强和114解决了。
队伍开始移动。林凡走在最后，手里攥着龙种。他能感觉到，这个世界的“格式化压力”在增强。天空开始出现龟裂般的纹路，那是天道在加速回收这个世界的数据。时间不多了。
当他们冲出医院，冲向撤离点时，天空的龟裂已经蔓延到地平线。远处的大楼像沙堡一样崩塌，化为0和1的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。
“快！”114的声音在耳机里尖叫，“格式化进入最后阶段，你们只有十分钟！”
阿强在撤离点入口挥手，他身边已经聚集了四五百人。加上医院这批，总数接近八百。还差两百。
林凡看向平板，最近的一个点在三公里外的警察局，预计有五十人。但三公里，在格式化的世界里，可能是无法逾越的天堑。
“我去。”他把平板塞给114，“你带人撤，我去警察局。”
“你赶不回来！”114抓住他手腕，“格式化最后阶段会引发空间坍缩，你会被困在里面！”
“那就困在里面。”林凡甩开她的手，冲进开始崩塌的街道。
跑过两个街区时，他怀里的龙种突然疯狂跳动。不是警告，是…兴奋。它指向路边一栋半塌的居民楼，嫩芽拼命向那个方向伸展。
林凡犹豫了一秒，还是冲了进去。楼道里全是瓦砾，他在三楼一间卧室里，找到了让龙种兴奋的东西——
一盆枯萎的韭菜。
花盆旁边，躺着一个老太太的尸体。她怀里抱着一张照片，照片上是她和一个小女孩，背景是青溪镇的醉仙楼。
林凡蹲下身，看清了照片背面的一行小字：“和孙女在青溪镇旅游，韭菜盒子真好吃。—王秀兰，2023年夏”
这个世界的王秀兰，在另一个世界吃过楚无涯的韭菜盒子。
龙种的嫩芽轻轻触碰枯萎的韭菜。金光流过，枯黄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、舒展、生长，最后开出一簇白色的小花。花开瞬间，老太太的尸体化作光点消散，而光点中，一个透明的影子站起来，对林凡鞠了一躬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她不是被拯救了，她是被“超度”了。龙种吸收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执念——那口韭菜盒子的味道。
林凡抱起花盆，继续冲向警察局。一路上，他不断用龙种触碰路边的植物、动物、甚至建筑。所有被触碰的东西都会短暂“复活”，然后化为光点消散，而龙种的金叶越来越多，现在已经有了七片。
警察局到了。这里的情况比医院还糟，丧尸几乎破门而入。林凡用最后一颗诱饵弹引开它们，冲进大厅。
“还有活人吗？！”
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回应。林凡冲过去，掀开倒下的文件柜，下面压着三个警察和十几个平民。他们都已经奄奄一息，但还活着。
“起来，能走的自己走，不能走的我背。”林凡开始往人嘴里塞韭菜盒子碎屑。食物入口的瞬间，濒死的人们恢复了些许力气。
一个年轻警察抓住他的手：“外面…全完了，对吗？”
林凡沉默了一下，点头。
警察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：“那你还救我们干什么？”
“因为还有人等着你们。”林凡把他拉起来，“在另一个世界。”
年轻警察愣住。
林凡没再解释，他背着最虚弱的老人，一手扶一个伤员，带领这群人向外冲。街道在脚下崩塌，天空像碎掉的镜子。格式化进入倒计时，世界正在被擦除。
距离撤离点还有五百米时，空间坍缩开始了。道路像被无形的手揉捏，楼房折叠、翻转、消失。林凡把龙种按在胸口，七片金叶同时发光，形成一个淡金色的护罩，勉强护住身边十几个人。
“跑！别回头！”
他们冲进撤离点的光门。林凡最后一个跳进去，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正在消失的世界。他看见，在崩塌的城市中央，那盆他救下的韭菜，在金色的光芒中，开出了最后一朵花。
光门关闭。
回到观测者总部，114正在做汇报。屏幕上显示最终数据：拯救人数，一千零四十三人。超额完成任务。
阿强瘫在椅子上啃能量棒：“差点就回不来了。菜鸟，你冲回去救那盆韭菜的时候，我心脏病都要犯了。”
林凡没说话，他盯着手里的龙种。七片金叶熠熠生辉，而在叶片中央，一个细小的、金色的花苞正在成形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114凑过来看。
“不知道。”林凡轻轻碰了碰花苞，“但我觉得，它快开花了。”
怀表在口袋里震动。林凡掏出来，表盘上的衔尾蛇停止了游动，静止在一个诡异的角度。表盖内侧，那行字下面，多了一行小字：
“倒计时：71:59:59”
时间，开始流动了。
而花盆里的那株韭菜，在静思阁的星空投影下，静静生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