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改写了天书。”他说，语气平静，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，“虽然只改了几个字，但就是这几个字，让星轨的运行出现了偏差，让观测者无法完全掌控命运，也让...一些人有了选择的机会。”
林凡忽然明白了什么：“师父，你当年大闹观测者总部，不是为了炸星轨，而是为了...改天书？”
“对。”楚无涯笑了，笑得有些得意，“星轨毁了可以重建，但天书一旦被改，就再也回不去了。观测者这三百年来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修复我造成的‘错误’。而现在，他们快要成功了。”
他指向西南天空，赤星的光芒此刻已隐约可见：“星轨即将归位，赤星凌日之时，天书的‘校正程序’就会启动。到时候，所有偏离天书记载的人、事、物...都会被抹去。”
楚青衣猛地站起：“那我们还等什么？去毁了那破书！”
“毁不掉。”楚无涯摇头，“天书不在任何地方，或者说，它无处不在。星轨是它的眼睛，赤星是它的指针，而我们...是它书页上的文字。要想改变结局，唯一的办法是...”
“写出新的文字。”林凡接口道，眼神忽然变得清明，“师父，你当年改的那几个字，是什么？”
楚无涯看着他，看了很久，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：
“希望。”
院子里陷入沉默。夜枭歪着头，似懂非懂。楚青衣握着剑柄，指节发白。林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，仿佛要看穿掌心的纹路里，是否也写着某种命运。
“所以，”他终于开口，“观测者要抹去的，是‘希望’？”
“是选择希望的可能。”楚无涯纠正，“天书记载的世界里，没有意外，没有奇迹，没有...凡人用愚蠢的勇气创造的，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可能。那里只有冰冷的正确，永恒的秩序，和...注定的结局。”
他站起身，望向镇子。醉仙楼的灯火，武馆的呼喝，私塾的读书声，还有家家户户飘出的饭菜香...这一切，在星轨的“眼”中，都是需要被“校正”的错误。
“但我偏不。”他咧嘴一笑，笑容里带着三百年前那个大闹总部的疯子的影子，“我种了三百年的韭菜，等了三百年的希望，可不是为了让它被什么破书抹去的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楚青衣问。
楚无涯从怀中取出那颗金色的韭菜种子——三年前林凡和楚无涯魂散时凝成的那颗。种子在他掌心微微发烫，散发着柔和的暖光。
“当年我改天书时，留了个后门。”他轻声说，“我把那点‘希望’，种进了这颗种子里。只要种子还在，希望就在。只要希望还在，天书的‘校正’就永远无法完成。”
他看向林凡：“但现在，种子需要养料。地龙之魂，天生之体，能沟通地脉，连接天穹...你是最好的媒介。”
林凡毫不迟疑地伸出手：“要我怎么做？”
楚无涯却没有把种子给他，反而收回了手：“一旦开始，就无法回头。你会成为星轨的眼中钉，观测者的头号目标，甚至...可能被天书直接标记为‘错误’，遭受反噬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林凡笑了，笑得和楚无涯一样没心没肺，“三年前我就该死，是多活了三年。赚了。”
楚青衣踹他一脚：“说什么屁话！要死一起死！”
夜枭落在林凡肩上，用翅膀拍拍他的头：“加我一个。”
楚无涯看着他们，眼圈忽然红了。他别过脸，深吸一口气，再转回来时，又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：“行，那就一起。不过在这之前，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。”
他指向镇子西边，那里，蓝色的冰眼已经扩大到脸盆大小，透过它，能清晰看到外面青衫男子——国师的身影。他站在一棵枯树下，手中天书翻到某一页，正低声念诵着什么。
随着他的念诵，冰眼周围的裂纹越来越多，罩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更可怕的是，镇子里隐隐传来骚动——是007、008、009，他们体内的“种子”完全苏醒了，正在镇子里横冲直撞！
“兵分两路。”楚无涯快速下令，“青衣，你带夜枭去控制那三个叛徒，记住，要活的，他们还有用。林凡，你跟我来，我们去会会我那位...好师弟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众人回头，只见苏晴抱着念念站在那里，脸色有些苍白，但眼神坚定。念念在她怀里睡着了，小手还攥着她的衣角。
楚无涯眼神一软，走过去，轻轻摸了摸念念的头：“你和孩子留在庙里，这里最安全。”
“不。”苏晴摇头，从怀中取出一物——正是那颗一直贴胸收藏的金色韭菜种子。种子此刻光芒大盛，几乎要透体而出。“它告诉我，我也该做点什么。”
楚无涯看着她，看了很久，终于点头：“好。那你去镇子中心，找李婶她们。把种子种在醉仙楼门口的那块空地里，然后...等。”
“等什么？”
“等希望开花。”楚无涯说完，不再多言，拉起林凡就往西边冲去。
楚青衣和夜枭对视一眼，也转身冲向镇子。苏晴抱着念念，最后看了一眼楚无涯离去的方向，咬咬牙，朝醉仙楼跑去。
夜色渐深，赤星当空。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对决，在韭香镇的方寸之地，悄然拉开了序幕。
而没有人注意到，在更远的南方，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十万大山深处，有什么东西...睁开了眼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