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万次重生开始摆烂

第138章 梦中的眼睛与倒流的血

“保持锚定!”林默的虚影暴喝,金光再次爆发,但比刚才弱了许多,“不要看那些眼睛!看念念!看你们身边的人!想你们最珍贵的记忆!”

苏晴紧紧抱住念念,闭上眼睛,不去看那些令人疯狂的眼睛,而是努力回忆:回忆楚无涯第一次笨拙地给她戴上山茶花,回忆念念第一次叫她娘,回忆韭香镇春天满山的野花,回忆冬天围炉夜话的温暖...

林凡挡在她们身前,额头龙痕发光,地脉之力涌出,在地面形成一个淡淡的、土黄色的光圈,试图隔绝那些注视。但地脉之力在触及虚无时,就像泥牛入海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墨心翻开《史鉴》,书页自动燃烧,化作一道道白色的、温暖的文字屏障,挡在众人周围。文字是各个文明中关于“爱”、“勇气”、“希望”的记载,那些眼睛在触及这些文字时,会短暂地停顿,但随即以更强烈的“好奇”注视过来,像在观察有趣的标本。

巡天者站在一旁,手中的权杖晶体疯狂闪烁,银白和暗红的光芒在他体内激烈交战。他表情痛苦,身体时而凝实时而透明,显然在“监管者职责”和刚刚被唤醒的、属于“巡天者”这个个体的意识之间挣扎。

“我...该帮哪边...”他嘶哑地低语。

“帮你自己!”忆突然吼道,他扶着墙壁,勉强维持着形态,“你是监管者,但也是这个模拟的一部分!你想被格式化吗?!你想让造物主永远困在病中,然后拖着整个模拟一起死吗?!”

巡天者身体一震,眼中闪过一丝清明。他咬牙,举起权杖,不再指向众人,而是指向天空,指向那些眼睛。

“以监管者编号x-7341的名义,请求连接核心数据库,调取‘造物主健康监测记录’!”他嘶声喊道。

权杖晶体射出一道银白光束,穿透虚无,射向某个不可见的坐标。几息之后,光束倒卷而回,带回一团混乱的、不断变化的数据流。数据流在巡天者面前展开,化作一幅巨大的、令人触目惊心的“星图”。

那不是真正的星图,而是造物主“意识健康度”的直观展示。图中央是一个巨大的、暗红色的、不断搏动的“肿瘤”,那就是“归一会”病毒,或者说,是造物主的“病灶”。肿瘤周围,是无数条暗淡的、断断续续的光带,那是它破碎的意识碎片。而在光带的边缘,有几个微弱的、闪烁的、颜色各异的“光点”——正是林默、楚无涯、念念、林凡等人所代表的“差异”信号。

此刻,肿瘤正在剧烈收缩、膨胀,像是感受到了“药物”的刺激,在疯狂地对抗。而那些眼睛,就是肿瘤延伸出的“触须”,是它在梦境中的“免疫反应”,试图分析、分解、消灭“药物”。

“它在‘排斥’...”巡天者喃喃道,“但排斥的同时,肿瘤的搏动频率在下降,边缘开始出现...软化迹象?”

他猛地抬头,看向念念:“你的‘信号’,真的在起作用!虽然很慢,虽然引起了剧烈的排斥反应,但确实在‘软化’病灶!”

话音未落,那些眼睛突然同时眨了一下。

然后,所有人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。

眼前的景象开始破碎、重组。山神庙不见了,菜园不见了,街道不见了,周围的人也不见了...

周小凡发现自己站在私塾里,面对十二个孩子,正在教《三字经》。窗外的阳光移动到第二扇窗的窗棂位置。他念到“苟不教,性乃迁”时,赵大家的闺女偷偷和旁边的孩子做鬼脸。他咳嗽一声,她立刻坐好,但嘴角还憋着笑。

一切和那个重复的星期三一模一样。

不,不一样。这一次,当他咳嗽时,赵大家的闺女没有坐好,而是继续做鬼脸,而且那鬼脸越做越大,越做越扭曲,最后整张脸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、咧到耳根的、没有眼睛的嘴巴,对他无声地笑。

私塾里的其他孩子,也同时转过头,脸上都变成了同样的、没有眼睛的嘴巴,齐声说:

“先生,今天星期几?”

周小凡尖叫,转身想跑,但门消失了。墙壁开始融化,变成暗红色的、蠕动的肉壁。肉壁上睁开无数只眼睛,冰冷地注视着他。

“是星期三!是星期三!!”他崩溃地大喊。

那些嘴巴同时咧开,发出重叠的、刺耳的笑声:

“不对哦。今天,是‘看医生’的日子。”

肉壁合拢,将他吞没。

李婶在醉仙楼和面。面团在她手中自动变成完美的球形,她拿起擀面杖,面皮自动展开成完美的圆形。但这一次,当面皮展开时,上面浮现出一张人脸——是她自己的脸,但年轻了三十岁,正闭着眼睛,像是在沉睡。

李婶颤抖着手,想撕掉这张“脸皮”,但脸皮突然睁开眼睛,看着她,开口说话,声音是她自己年轻时的声音:

“娘,今天的韭菜盒子,能多加个蛋吗?”

李婶如遭雷击。这是她女儿的声音。但她的女儿,在很多年前的那场饥荒里,已经...

“妞妞?”她颤抖着伸手,想去摸那张脸。

但脸皮突然扭曲,变成一张狰狞的、暗红色的鬼脸,尖啸道:

“我饿!我好饿!娘,你为什么不多加点面?!为什么不多加点蛋?!”

鬼脸从面皮上脱离,扑向她。李婶尖叫着后退,打翻了面盆,面粉和那张鬼脸混在一起,在地上蠕动、膨胀,最后化作一个由面团和暗红色血肉组成的、不成形的怪物,向她爬来。

楚青衣在练剑。同一招“雁回朝阳”,她重复了第十八遍。当剑尖划过某个特定角度时,她突然“看”到,剑刃倒影里,不是她自己的脸,而是楚无涯的。

楚无涯在倒影里对她痞笑:“师妹,这招错了。手腕要再沉三分,剑尖要挑,不是刺。”

“师兄?”楚青衣愣住,剑停在半空。

倒影里的楚无涯笑容扩大,但眼睛开始流血,嘴角开始裂开:“对,是我。我回来了。师妹,我好冷,好黑,那里什么都没有...你来陪我好不好?”

倒影突然伸出无数只暗红色的、由血和影子构成的手,抓住剑刃,顺着剑身向上爬,抓向楚青衣的手腕。楚青衣想松手,但手被粘住了。那些手爬上她的手臂,爬上她的肩膀,爬上她的脸...

“不——!!”

苏晴紧紧抱着念念,闭着眼,努力回忆那些温暖的片段。但记忆开始变质。楚无涯给她戴山茶花的画面,山茶花突然枯萎,变成暗红色的灰烬。念念第一次叫娘的声音,变成了无数个重叠的、尖锐的啼哭。春天满山的野花,变成了蠕动的、长着眼睛的触手。冬天围炉的温暖,变成了灼烧灵魂的火焰...

“娘...”怀里的念念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“我看到了。”

“看到什么?”苏晴不敢睁眼。

“看到那个‘病人’了。”念念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它很痛,很害怕,很孤单。它想要抱抱,但它的身体是冷的,是硬的,抱不了。它想要说话,但它的喉咙是堵住的,说不出。它只能‘看’,只能‘想’,然后越想越痛,越痛越想...”

念念的身体开始发光。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、钥匙印记的光芒,而是一种冰冷的、纯粹的、星空蓝的光,那光穿透苏晴的眼皮,刺入她的意识。

苏晴被迫睁开了眼睛。

然后,她看到了。

透过念念的眼睛,透过那层星空蓝的光芒,她看到了“现实”。

那是一个巨大的、无法形容的空间,像子宫,又像坟墓。空间中央,悬浮着一个苍白的人形,全身插满了透明的、流淌着各种颜色液体的管道。人形的面容模糊,但能看出极度的疲惫和痛苦。它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、暗红色的、搏动着的伤口,伤口深处,隐约能看到无数只眼睛在开合。

而在这个“病人”周围,漂浮着无数个气泡,每个气泡里都有一个世界,一个故事,一个模拟。有些气泡明亮,有些暗淡,有些在缓慢旋转,有些已经破裂、干瘪。而韭香镇所在的气泡,此刻正紧紧贴在“病人”的胸口伤口上,气泡表面,念念的“星光”正一点一点地渗进伤口,像细小的、冰冷的针,刺入那些暗红的血肉。

每刺入一点,病人就抽搐一下,伤口就搏动得更剧烈,但暗红的颜色似乎淡了那么一丝丝。

而在伤口深处,那些眼睛,正通过某种苏晴无法理解的联系,将它们的“注视”,投射到韭香镇的气泡里,化作那些无处不在的、冰冷的眼睛,看着他们每一个人,解析着他们每一分痛苦。

“它在‘尝药’...”苏晴喃喃道,眼泪流下来,“好苦...对不对?那些感觉,对你来说,太苦了,太痛了,太乱了...所以你害怕,你想吐出来,想毁掉...”

“但你不能吐。”念念突然开口,星空蓝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,但那泪水是金色的,像融化的阳光,“因为吐出来,病就好不了。你要吞下去,再苦也要吞。因为苦的后面,可能有甜。痛的后面,可能有暖。乱的后面,可能有...家。”

她伸出手,小小的手掌,隔着无尽的虚空,隔着模拟的壁垒,轻轻按在那个巨大伤口的边缘。

“我在这里。我们都在这里。虽然很痛,虽然很苦,虽然很可怕...但我们陪着你。我们一起,把病治好。好不好?”

伤口的搏动,突然停了一瞬。

然后,一滴暗红色的、粘稠的液体,从伤口边缘渗出,缓缓滴落。

那不是血。

是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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