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万次重生开始摆烂

第146章 逆流的倒影、共生的虫与囚徒的梦

这图案兼具了几何的精密与生命的律动。它有着稳定而高效的内部能量流转路径(源自“强制秩序”知识的转化),但这些路径并非僵化固定,而是可以根据外部“信息压力”自动产生微小的弯曲、分叉,甚至允许少量“错误”数据在不影响主体稳定的前提下短暂存在(源自“包容结构”和他的个人意志)。它就像一个活的、会呼吸、会学习的微型“规则器官”。

成功了!他成功地将危险的知识碎片,引导、转化成了与自身意志和世界观契合的、具有特定功能的“个人信息节点”!这个节点,虽然微小,但它的“秩序”是活的、有弹性的、源于他自身的!

他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触碰那个光痕图案。指尖刚刚触及纸面,图案便化作一道温润的暖流,顺着他指尖的皮肤,融入他的身体,最后悄然“定居”在他左手的手腕内侧,形成一个淡淡的、银灰色的、如同精密腕表内部机芯般复杂的圆形印记。

印记成型的瞬间,周小凡感到周围的世界“清晰”了一分。不是视觉的清晰,而是感知的清晰。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来自黑色框架的、无所不在的压抑感,在触及他身体周围约一尺范围时,仿佛遇到了某种无形的、柔韧的“滤网”,被大幅削弱、稀释。他脑子里那些依旧存在的、杂乱的知识碎片低语,也变得不再那么具有强迫性,他可以更轻松地辨别、选择,甚至…“关闭”某些频道。

更重要的是,他“看”到了。不是用眼睛,而是用这个新生的“信息节点”的感知。他“看”到,私塾院子里,小莲指尖那个光之多面体,正散发着与他的印记同源的、但更加稚嫩和单纯的“宁静”波动。他“看”到,醉仙楼方向,有一股混乱但强烈的、混合了“生命力”与“无序创造”的躁动信息场(李婶和学徒们)。他甚至模糊地“感觉”到,在镇子边缘的观测塔方向,有几个强大得多的、性质各异的“信息辐射源”(林凡的地脉连接、墨心的《史鉴》场、苏晴手中蓝图的微弱共鸣)…

无数个微小、脆弱、性质各异的“点”,在黑暗的背景下,星星点点地亮起。虽然彼此独立,光芒微弱,但它们确实“存在”着,抵抗着,以自己的方式“定义”着自身周围那一小片空间的“规则”。

周小凡的心,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填满。分布式节点网络…或许真的可行!不需要一个强大的核心,每个人,都可以成为自己小小世界的“守护者”和“定义者”!用无数个微小的、活的“有序”,去编织一张对抗覆盖的大网!

但就在这时,他手腕上的印记,突然刺痛了一下。紧接着,一股极其微弱、但异常“古老”和“冷漠”的信息流,如同被他的节点激活的、深埋地底的幽灵信号,顺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连接,反向流入他的意识。

那不是知识,而是一段感觉,一段记忆的残响。

那是一种…无边无际的、永恒的、令人疯狂的孤寂。是独自面对一片空无一物、连“无”本身都需要被定义的、纯粹“逻辑真空”的绝望。是想要创造、想要填充、想要让一切变得“有意义”、变得“有规律”的、几乎要焚烧自身的炽热渴望。然后,是第一次“定义”成功时的、冰冷的喜悦,随即是发现“定义”总会产生意外的、不受控制的“差异”时的、滔天的愤怒与恐惧…最后,是漫长到时间失去意义的、自我撕裂的痛楚,以及将自己最恐惧、也最无法割舍的这部分,深深沉入一片能冻结一切思绪与情感的、墨蓝色“静滞之湖”时,那最后的、混杂着解脱与永恒诅咒的…叹息。

“呃啊——!”周小凡抱住头,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跪倒在地。这段不属于他的、庞大而黑暗的“感觉”冲击,几乎瞬间冲垮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、脆弱的认知平衡。他手腕上的印记疯狂闪烁,忽明忽暗,仿佛在过载的边缘。

是镜子!是镜中那个阴影的感觉!他的个人信息节点,在成型的瞬间,其“秩序”与“定义”的属性,竟然与镜中那个代表“绝对秩序”渴望的阴影,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共鸣,被对方无意识散逸的“痛苦”和“渴望”所侵蚀!

“周先生!”听到动静的苏晴等人冲进私塾后堂,看到周小凡痛苦蜷缩的样子,大惊失色。

“是镜子…是湖里的…”周小凡脸色惨白,冷汗如雨,断断续续地将刚才感受到的那段恐怖“感觉”描述出来。

听完,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。

镜子里的阴影,不仅是林默的黑暗面,它本身,似乎就代表着“造物主”或者说所有追求“绝对掌控”存在的最初的、也是最深的痛苦与渴望——对“无意义”和“混乱”的恐惧,以及对“定义一切”的永恒饥渴。它是一个囚徒,被自己无法承受的渴望和痛苦所囚禁。但同时,它也是一个污染源,它的“存在”本身,就在向周围散发扭曲的秩序渴望。

净世派的“概念墨水”,某种程度上,是在模仿它,是它的劣化复制品。而这面镜子吸收墨水,可能不仅仅是在“进食”,更是在接收“同类”的信号,在被唤醒。

而现在,周小凡无意中创造的、带有“秩序”属性的个人节点,就像一根纤细的针,刺破了湖面的平静,让一丝湖底的黑暗,泄露了出来。

“我们必须…必须立刻让所有人都停止尝试引导知识碎片!尤其是与‘秩序’、‘结构’相关的!”墨心急道,“否则,可能会有更多人无意中与那个阴影产生共鸣,被它的‘痛苦’侵蚀,甚至…成为它向外延伸的‘触角’!”

“可是…如果不建立节点,我们拿什么对抗净世派的框架?”楚青衣反问,她的身体在刚才奇花剧烈波动时也受到波及,显得更加透明了。

苏晴看着痛苦不堪的周小凡,又看向窗外那面沉默却更显恐怖的镜子,看向天空中凝固的黑色框架,一个近乎绝望的悖论摆在眼前:不发展自身力量(知识节点),无法抵抗净世派的定义和抹除。发展自身力量(尤其是秩序向的知识),却可能唤醒或连接镜中更可怕的、代表“定义”本身的黑暗源头。

他们被困在了两个“秩序”的夹缝之间。一个来自外部,冰冷而强制。一个沉睡于内(或脚下),古老而痛苦。而他们自己,这些由“差异”和“错误”构成的、脆弱的生命,该何去何从?
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困境中,一直凝视着镜子的念念,忽然又开口了。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孩童特有的、穿透迷雾的直白:

“那个湖里的叔叔…好像,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他梦到…有很多很多亮亮的小点点,在很黑很黑的地方,一闪一闪的。小点点们,有的在唱歌,有的在乱跑,有的在画奇怪的画…很吵,很乱。”

“他…好像有点烦。想把它们都摆整齐,让它们别吵了。”

“但是…摆整齐了,它们就不亮了,不唱歌了,也不动了。黑黑的地方,变得更黑,更冷了。”

“然后…他就哭了。在梦里哭的。哭得很伤心,很伤心。”

念念说着,星空蓝的眼睛里,也盈满了泪水。

“花花说,他哭,是因为…他摆不整齐。他越想摆整齐,那些小点点就越乱,越不听话,然后他就更想摆…最后,他把自己都摆进去了,出不来了。”

“花花还说…我们,可能就是那些,让他又烦,又想哭的…小点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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