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韩特使那边可有消息？”
“韩特使三日前已启程返回巡天监总舵复命，临行前曾留话，说监正对东家颇为关注，待东家伤势痊愈、修为稳固后，或会召见。另外，”丹霞仙子取出一枚传讯玉符，“天道银行莫凡主事今日清晨传讯，言道银行内部对东家债务与‘戊己真种’变故的初步审议已有结果，希望东家能于三日后，前往第七区分行一晤。”
终于来了。厉千尘接过玉符，神识一扫，内容与丹霞仙子所述大致相同，措辞客气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“三日后……正好。”厉千尘眼中光芒一闪。修为突破，正需要一场“硬仗”来检验成果，并争取更有利的条件。与天道银行的谈判，无疑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，却同样凶险的博弈。
“幽泉使者那边呢？”他继续问。
“幽泉使者昨日派人送来《混元培源诀》金丹期的部分法诀，并附言，若东家顺利突破，她随时可安排‘源种’的第一次‘观摩’与气息采集。地点可由东家选定，但需在绝对安全、且有地脉之力辅助之处。”丹霞仙子回道，“她还提到，九幽府在第七区有一处隐秘的‘地脉节点’别院，颇为合适，若东家需要，可提供使用。”
地脉节点别院？看来九幽府为了“源种”，准备得相当充分。
“告诉她，观摩之事，待我与天道银行会晤之后再议。地点……可以考虑她提供的别院。”厉千尘道。与九幽府的合作已立血誓，该进行的步骤无法回避。选择一个对方熟悉且掌控力强的地方，看似危险，实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对方放松警惕，减少节外生枝。而且，他也想亲眼看看，九幽府对“源种”究竟了解多少，那“古老仪式”又是什么样子。
“是。”丹霞仙子应下，犹豫了一下，又道：“东家，还有一事。林风今日从安置点传来消息，说镇民中有几个孩童，这几日总是做同一个噩梦，梦见地底有好多‘大眼睛’看着他们，还会说话……孩子们被吓得不清。守拙道长去看过，说是神魂受了些许阴气惊扰，已做法安抚，但孩子们梦境依旧。此事……是否与……”
厉千尘心中一凛。孩童的噩梦？地底的“大眼睛”？这难道与兽皮上记载的“寂灭眼”有关？还是黑风山脉残留的黑暗气息引发的幻觉？
“告诉守拙道长和林风，加强对安置点及周边地脉的监测。若有任何异常，立刻上报。”厉千尘沉声道，“另外，让林风暗中查访，做噩梦的孩童，最近是否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物品。”
他隐隐觉得，这或许不是简单的巧合。兽皮现世，孩童噩梦……难道“寂灭眼”的异动，已经开始影响地表生灵了？
“对了，”厉千尘想起一事，“暗墟里那个卖兽皮的老者，后来可有人留意？”
丹霞仙子摇头：“妾身已让林风派人暗中打探，但那老者自东家离开后不久，便收摊离去，不知所踪。暗墟鱼龙混杂，每日人来人往，消失个把人是常事。”
消失了？厉千尘眉头微蹙。那老者显然不简单，能拿出“地龙逆鳞皮”这等古物，自身却气息微弱如凡人，要么是真正的高人伪装，要么……就是被兽皮上的污染侵蚀殆尽的可怜虫。无论是哪种，他的消失都值得警惕。
“继续留意暗墟动向，尤其是与‘葬渊’、‘古物’相关的消息。”厉千尘吩咐道，“另外，准备一下，三日后，赴天道银行之约。”
“是。”
丹霞仙子退下后，厉千尘独自立于院中，仰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。
金丹初成，本是喜事。但接踵而来的，却是更复杂的局势，更沉重的责任，与更迫在眉睫的危机。
天道银行的债务谈判，九幽府的“源种”观摩，影枭的暗中窥伺，孩童的诡异噩梦，还有葬渊深处那可能正在苏醒的“眼睛”……
“山雨欲来风满楼啊……”
他低声自语，手中悄然握紧了那枚来自疯癫老乞丐、耗尽清气的青玉戒指残片。
这枚戒指，曾在他危难时示警，又激发出关键的碧落清源。留下戒指的人，究竟是敌是友？在这场席卷而来的暗流中，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？
厉千尘收回目光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。
无论前路如何，唯有一力破之。
当务之急，是在三日后的谈判中，为自己，也为魔味阁，争取到最大的生存空间与发展时间。
债，要还。
路，也要继续走下去。
他转身，走向静室。修为刚突破，还需巩固，更需要熟悉金丹期的力量运用，以及……尝试进一步挖掘“源种”的潜力。
夜色渐浓，第七区的灯火次第亮起。
魔味阁的招牌，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灵光，如同这汹涌暗流中，一盏倔强不灭的灯火。
而更深的黑暗中，无数双眼睛，正注视着这里，等待着，酝酿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