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春宫的书房内,墨香袅袅。富察皇后端坐于书案后,魏璎珞则有些笨拙地握着毛笔,屏息凝神,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临摹着简单的字帖。
皇后耐心地指点着:“璎珞,手腕要稳,力道要匀,这一撇要舒展……”
魏璎珞天资聪颖,于计谋机变上堪称奇才,但于这需要静心沉淀的笔墨功夫上,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。写出来的字虽能辨认,但总是歪歪扭扭,大小不一,缺乏筋骨。
这时,明玉端着新沏的茶进来,瞥见魏璎珞那如同蚯蚓爬、又如春蚓秋蛇般的字迹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语气带着惯有的几分奚落:“哎哟喂,我说璎珞,你这写的是什么呀?知道的你是在写字,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哪来的毛毛虫在纸上打滚呢!”
魏璎珞脸一红,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明玉一眼,却无法反驳,只得气鼓鼓地继续跟手中的毛笔较劲。
皇后见状,温和地看了明玉一眼:“明玉,不得无礼。璎珞初学,能写成这样已是不易。” 她又转向魏璎珞,鼓励道,“不必心急,慢慢来,本宫当初学字时,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。”
魏璎珞感受到皇后的维护与耐心,心中暖流淌过,更加坚定了要学好文化的决心。她深吸一口气,重新铺开一张纸,更加专注地练习起来。
与此同时,储秀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。高贵妃斜倚在软榻上,听着心腹太监汇报娴妃家破人亡、痛不欲生的近况,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,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
“呵,乌拉那拉氏,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吗?如今落得这般田地,真是报应!” 她轻轻摇着团扇,语气轻快。
嘉嫔在一旁陪着笑,却有些不解地问道:“娘娘,臣妾有一事不明。咱们既然拿到了娴妃父亲行贿的把柄,为何不借此勒索娴妃,让她为我们所用,反而要直接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,彻底断了她家的生路呢?”
高贵妃嗤笑一声,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嘉嫔一眼:“你呀,眼光还是太浅!娴妃那种性子,经过荔枝宴皇后施恩,心里早已偏向长春宫了,岂是轻易能拉拢的?本宫此举,就是要杀鸡儆猴!让后宫所有人都看清楚,跟本宫作对,或者妄想投靠长春宫,会是什么下场!这比勒索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娴妃,有用得多!”
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狠厉之色:“况且,本宫现在没空理会一个已经废了的娴妃,当务之急,是除掉魏璎珞那个贱婢!”
提到魏璎珞,嘉嫔也是恨得牙痒痒,她凑近低声道:“娘娘,臣妾听闻,之前宫里曾有谣言,说魏璎珞与宫中某个侍卫有染,虽然后来不了了之,但空穴来风,未必无因。咱们何不……从此处下手?”
高贵妃挑眉:“你有合适的人选?”
嘉嫔阴险一笑:“乾清门侍卫怡亲王弘晓,如何?他虽顶着个亲王头衔,但家族早已衰败,不过是个空架子,一心想着巴结娘娘您这棵大树,以求重振家声。若是让他去接近魏璎珞,设法拿到些‘证据’……到时候,人赃并获,魏璎珞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!私通侍卫,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!”
高贵妃闻言,眼睛顿时亮了起来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、带着毒意的灿烂笑容:“好!此计甚妙!就按你说的办!你去告诉弘晓,只要他能办成此事,本宫保他前程似锦!”
就这样,一场针对魏璎珞的新的阴谋,在高贵妃与嘉嫔的密谋中悄然展开。怡亲王弘晓,这个落魄的宗室子弟,为了攀附权贵,甘愿成为他人手中的刀,将目光瞄准了那个在皇后宫中认真学字、尚不知危险临近的魏璎珞。
紫禁城的天空,看似平静,却因人心的贪婪与狠毒,再次凝聚起险恶的风云。而正在与毛笔“搏斗”的魏璎珞,即将迎来她宫斗生涯中,又一次严峻的考验。
长春宫内,富察皇后得知了娴妃娘家发生的惨剧,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物伤其类的悲悯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。
“唉,若非本宫在荔枝宴上多事赏了她那些银钱,或许……或许也不会引得她父亲铤而走险,酿成如此惨祸。” 皇后对着身旁的明玉和魏璎珞叹息道。
明玉快人快语,劝道:“娘娘,您可千万别这么想!那乌拉那拉家自己行为不端,与娘娘何干?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,娴妃娘娘又失了圣心,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何必去触这个霉头?”
魏璎珞却沉吟片刻,脑海中瞬间闪过前世的模糊记忆——那个后期手段狠辣、隐在幕后搅动风云的继后!是了,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,家破人亡的巨大打击,彻底扭曲了娴妃的心性,让她从恪守规矩的妃子,一步步蜕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谋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