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不能让她就此沉沦黑暗,更不能让她将来有机会伤害皇后娘娘!
魏璎珞立刻开口道:“娘娘,明玉姐姐说得固然在理,但奴婢以为,娘娘仁心,欲为娴妃娘娘求情,亦是情理之中。娴妃娘娘遭此大难,家族顷刻崩塌,若无人援手,只怕心性会……会走向极端。况且,娘娘此刻施恩,并非为了拉拢,而是出于本心的怜悯,皇上圣明,必能体察娘娘的善意。此刻拉她一把,或许能避免将来更大的风波。” 最后一句,她说得意味深长。
皇后闻言,赞赏地看了魏璎珞一眼。她不仅机敏,竟还有这般悲悯与长远的眼光。皇后愈发觉得这个丫头心性与自己相合。
“璎珞说得是。” 皇后下定决心,“本宫不能因怕招惹是非,便对眼前的惨剧视而不见。”
皇后亲至养心殿,向乾隆为娴妃的父亲求情。
“皇上,” 皇后言辞恳切,“乌拉那拉氏其父行贿,触犯国法,确属有罪。但念其初犯,且动机是为救子,如今其子已逝,老妻亦亡,家破人亡,惩罚已足矣。臣妾恳请皇上,看在娴妃妹妹侍奉多年,谨守本分的份上,饶恕其父死罪,允其返乡吧。此事……此事若深究起来,臣妾当日赏赐银两,亦间接促成此事,心中实在难安。”
乾隆看着皇后真诚而带着歉意的面容,心中虽仍不喜娴妃之父所为,更厌烦乌拉那拉家给他带来的麻烦,但他无法拒绝皇后。皇后甚少向他开口求情,此次更是将部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,他若严词拒绝,未免太过不近人情。
他叹了口气,握住皇后的手:“皇后,你总是这般心软。罢了,既然你亲自开口,朕便依你。死罪可免,革职永不叙用,遣返原籍。”
“臣妾代娴妃,谢皇上恩典。” 皇后松了一口气,由衷谢恩。
魏璎珞随侍在侧,目光敏锐地落在娴妃身上。这一世,她绝不会再被表象迷惑!她清楚地看到,娴妃那低垂的眼眸深处,不再是前世记忆初期那般清正执拗,也不是单纯的悲痛麻木,而是一种……冰冷的、正在重新凝固的东西!就像淬火后的寒铁,看似沉寂,内里却已改变了本质。
开始了……她就是从这个眼神开始改变的! 魏璎珞心中警铃大作。前世,她就是忽略了这最初的细微变化,才让娴妃在后宫站稳脚跟,最终给皇后娘娘带来了无数麻烦。
明玉在一旁低声道:“瞧她这样子,也真是可怜。”
魏璎珞却微微蹙眉,低声道:“明玉姐姐,哀莫大于心死,怕就怕……心死之后,生出的不是绝望,而是别的什么东西。” 她看得分明,娴妃那挺直却孤寂的背影里,压抑的不是认命,而是一种近乎决绝的、破而后立的冰冷意志。
娴妃一步步走回延禧宫。宫中寂静无人,她独自坐在殿内,母亲临死前的哭喊与怨恨如同跗骨之蛆,啃噬着她最后一丝温情。
“权力……只有权力……”
她缓缓抬头,看向镜中自己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。那双曾经充满原则和挣扎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。
皇后的大恩,我记下了。但这份恩情,抵消不了我失去的一切。从今往后,乌拉那拉·淑慎只为复仇和权力而活。所有挡路的人,所有伤害过我的人,我一个都不会放过!
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镜面,嘴角勾起一丝极淡、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。
而长春宫内,魏璎珞望着娴妃离去的方向,手心微微出汗。她知道,命运的齿轮已经再次转动,一个熟悉而危险的对手,正在黑暗中悄然成型。这一世,她必须更加警惕,不仅要防范高贵妃、纯妃之流,更要小心这个正在浴火重生(或者说,坠入黑暗)的娴妃。
娴妃娘娘,这一世,我绝不会让你,再有机会伤害我在意的人分毫。 魏璎珞在心中立下誓言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