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身上的疥疮和荨麻疹在叶天士的调理下已大好,只是心情却始终不畅快。每每想起魏璎珞那日指着鼻子骂他“看臣子脸色”、“毫无帝王威严”的场景,他就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,咽不下,吐不出。
这日,他听闻魏璎珞也“病”了,本想看她笑话,谁知李玉来回话,说魏姑娘身子底子好,恢复得快,已然能下地走动了。
“什么?!”皇帝顿时觉得更加不爽了,他将手中的朱笔一搁,眉头紧锁,“朕是真龙天子,万金之躯,病了这许多时日才好利索。她一个宫女,不过是劳累加上装模作样,居然比朕好得还快?这里头定然有猫腻!”
他越想越觉得魏璎珞那日的“晕倒”和之后的“生病”都是故意逃避惩罚的伎俩,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。“摆驾长春宫!朕倒要看看,她到底病的什么样子!”
皇帝带着一肚子兴师问罪的怒气,径直来到了长春宫魏璎珞居住的偏殿附近。他示意宫人不必通报,正要迈步进去,却听到不远处的廊下,几个小宫女正围在一起低声说话,声音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。
一个宫女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说道:“……要我说啊,咱们皇上那可是千古明君!最是赏罚分明,恩怨清楚了!璎珞姐姐这次虽说言语冒犯了,可那是为了给皇上治病啊,是立了大功的!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,怎么会真的怪罪她呢?”
另一个宫女立刻附和,声音里充满了对皇帝的崇拜:“就是就是!皇上仁德宽厚,对待有功之臣最是优容。你们想啊,璎珞姐姐不顾自身安危,伺候得了疥疮的皇上,这份忠心,天地可鉴!皇上若是反过来处罚她,那岂不是成了……成了鸟尽弓藏了?咱们皇上绝不是那样的人!”
第三个年纪稍小的宫女也抢着说,语气天真却掷地有声:“我听说啊,皇上还特意赏了璎珞姐姐药呢!这说明什么?说明皇上心里记着她的好,关心着她的身子呢!皇上这是以德报怨,彰显仁君风范!咱们能在这样明事理、重情义的皇上手下当差,真是天大的福气!”
这些话语,一句句,一字字,如同无形的手,牢牢攥住了皇帝的脚步。他原本理直气壮的怒气,在这片“歌功颂德”的议论声中,瞬间变得无处安放,甚至有些滑稽。
他若此刻进去严惩魏璎珞,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“鸟尽弓藏”、“恩将仇报”的昏君?岂不是辜负了这些宫女口中“千古明君”、“仁德宽厚”的赞誉?他辛辛苦苦维持的明君形象,难道要因为一个小宫女而毁于一旦?
皇帝站在廊柱的阴影里,脸色变幻不定,一阵青一阵白。他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。满腔的怒火被硬生生堵了回去,憋得他胸口发闷。
最终,他狠狠地一甩袖子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:“回宫!”
来时的汹汹气势荡然无存,只剩下满心的憋屈和悻悻然。他算是看明白了,这魏璎珞,不仅胆子大,心思也刁钻,如今更是被这“舆论”架了起来,让他动她不得!为了自己的圣明名声,这个亏,他眼下是吃定了!皇帝带着一肚子没处发泄的闷气,灰溜溜地离开了长春宫,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窝火过。
魏璎珞身子好些了,能下地走动后,心里总是萦绕着那晚额间温暖的触感和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。她越想越觉得那不是梦,思来想去,唯一有可能并且会这么做的人,只有傅恒。
这日,她寻了个由头,在傅恒下值必经的宫道旁拦住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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