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璎珞捧着精心装裱好的《洛神赋图》,轻步走入长春宫正殿,准备请示皇后何时献礼。却见皇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端坐处理宫务,而是独自站在窗边,手中轻轻摩挲着一件小巧的、有些旧了的孩童虎头帽,眼神望向虚空,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思念。那是早夭的二阿哥永琏的旧物。
魏璎珞的脚步顿时停住了,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她默默退到一旁,将这一幕深深记在了心里。娘娘虽然母仪天下,温婉贤德,但丧子之痛,是岁月也难以完全抚平的伤痕。
她悄悄找到张嬷嬷,低声诉说了自己追查姐姐璎宁死因却线索中断的困境,语气虽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嬷嬷,我知道您担心我,但姐姐的死,我绝不会就此放弃。一定有办法,只是我还没找到。”
张嬷嬷看着她倔强的眼神,又是心疼又是焦急,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:“璎珞啊,听嬷嬷一句劝,有些事,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。这宫里水深得很,你再查下去,万一触怒了哪位贵人,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!你让嬷嬷怎么放心?”
魏璎珞知道张嬷嬷是真心为自己好,但她无法放弃。见张嬷嬷忧心忡忡,她话锋一转,不再提姐姐的事,反而问道:“嬷嬷,我记得库里是不是还有些上好的湖丝?质地轻柔,光泽也好。”
张嬷嬷愣了一下,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:“是有一些,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魏璎珞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和决心:“皇后娘娘待我恩重如山,我看娘娘近日心神损耗,想用那湖丝,给娘娘做一套贴身的里衣,料子软和,穿着也舒服些,算是尽我一点心意。”
张嬷嬷见她不再执着于追凶,稍稍松了口气,虽然觉得用湖丝做里衣有些奢侈,但念及她对皇后的孝心,还是点头答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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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寿辰当日,乾清宫内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各宫妃嫔纷纷献上奇珍异宝,争奇斗艳。皇后命人展开《洛神赋图》,皇帝细细观赏,果然见那洛神风姿绰约,眉眼间竟真有几分皇后的神韵,心中不由一动,看向皇后的目光更添几分温情,龙颜大悦,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。
就在帝后情深,气氛融洽之际,高贵妃袅袅起身,嫣然一笑:“皇上,皇后娘娘的礼物雅致脱俗,臣妾准备的却是一份新奇玩意儿,愿博皇上一笑。”她拍了拍手,一队手持各种奇异乐器的西洋乐师步入殿中。
顿时,悠扬奇特、不同于宫中雅乐的西洋乐曲响彻大殿,令人耳目一新。皇帝果然被吸引,尤其是看到那些乐器中,竟有当年圣祖爷也曾弹奏过的类似款式时,更是勾起了怀旧之情,不禁抚掌称赞。高贵妃这一次,可算是借西洋乐队大大出了一回风头。
这一切,自然都是纳兰淳雪在背后为高贵妃出的主意。她深知皇帝对圣祖爷的敬仰与追思,投其所好,果然奏效。
然而,纳兰淳雪自己却并未将宝全押在高贵妃身上。待西洋乐声落下,她才款款上前,命人抬上一座璀璨夺目的琉璃佛塔。那佛塔通体晶莹,工艺精湛,已属罕见,但更令人震惊的是,佛塔之中,供奉着一颗圆润晶莹、隐隐泛着七彩光华的舍利子!
纳兰淳雪跪地禀奏,声音清晰传遍大殿:“皇上,太后娘娘,此乃唐朝慧能高僧圆寂后,所遗七百余颗舍利中最为珍贵的一颗‘佛之莲’!此舍利形如含苞莲蕊,蕴藏无上佛法,是臣妾家族费尽心血,历时数年,方才寻得。臣妾不敢私藏,特此献予皇上与太后,恭祝皇上万寿无疆,太后凤体康健!”
“佛之莲?!”
此言一出,连一向淡定的太后都激动得站了起来,皇帝眼中也爆发出惊人的光彩!这颗“佛之莲”,正是太后与他寻觅多年而不得的佛门至宝!没想到,竟被一个不起眼的纳兰贵人寻来献上!
这份礼物的分量,瞬间盖过了之前所有的奇珍异玩,连高贵妃的西洋乐队也显得逊色不少。皇帝大喜过望,对纳兰淳雪赞不绝口,当场厚加赏赐。
高贵妃坐在席上,看着纳兰淳雪风光无限,接受着皇帝的赞赏,脸上虽然还挂着笑,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掌心。她这才意识到,纳兰淳雪并非全然倚仗自己,此女心机深沉,手腕高超,恐怕并非易于掌控之辈。而纳兰淳雪低垂的眼眸中,则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,她知道,自己这步棋,走对了。这后宫的天平,似乎又开始微妙地倾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