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云深的脸色,在陈教授话音落下的瞬间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!冰灰色的眼眸中瞬间凝结起骇人的风暴!周身的气压骤降,整个休息室的温度仿佛都瞬间降到了冰点!
他死死地盯着陈教授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,带着毁灭性的寒意:“所以……你的意思是?”
陈教授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,他硬着头皮,用尽可能委婉和专业的语气继续说道:“根据目前的数据分析……受孕困难的原因……可能……可能需要进一步对段先生您……进行一些……更深入的精液常规和分析检查……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……”
“轰——!!!”
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,但亲耳听到这个结论从权威专家口中说出,李秀杰还是感觉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!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,大脑一片空白!
果然……是他的问题!
这个她一直不敢深想、一直试图回避的猜测,竟然……成真了!
她猛地转头,看向段云深。
段云深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戴上了一张完美的冰雕面具。但李秀杰清晰地看到,他垂在身侧的手,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攥得发白,手背上青筋暴起!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一种近乎实质般的、毁灭一切的暴怒和……一种被彻底撕碎尊严的屈辱感,如同海啸般在他体内疯狂积聚!那双冰灰色的眼眸,深不见底,里面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暗火焰!
休息室内死一般寂静!院长和两位专家大气不敢出,冷汗已经浸湿了他们的后背。他们知道,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,就足以让他们乃至整个医院灰飞烟灭!
李秀杰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窒息!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!她害怕段云深会暴怒,会迁怒于这些医生,会……毁掉一切!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被打破的瞬间——
李秀杰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勇气,她猛地伸出手,紧紧抓住了段云深那只攥得死紧的、冰冷的手!她用尽全身力气,将他的拳头包裹在自己柔软微凉的手心里。
段云深浑身猛地一僵!赤红的目光骤然射向她!
李秀杰仰起脸,对上他恐怖的眼神,心脏缩成一团,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、带着泪光的笑容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,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安抚和……维护:
“老……老公……没……没关系的……真的没关系!”
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滚烫。
“现代医学这么发达……一定有办法的!我们……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?不管怎么样……我都要和你在一起……我只爱你……有没有孩子……真的不重要……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……”
她语无伦次,哭得梨花带雨,却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,仿佛他是她唯一的父母,也仿佛……是在用这种方式,阻止他可能爆发的毁灭行为。
段云深死死地盯着她,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恐惧、泪水、以及那种……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毫不退缩的、近乎愚蠢的维护和依恋,胸腔里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暴怒,竟奇异地、有了一丝凝滞。
她……没有嫌弃他?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,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望或鄙夷?反而……在安慰他?维护他?
这个认知,像一道微弱的光,刺穿了他被屈辱和愤怒充斥的黑暗内心。
他猛地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中那骇人的风暴似乎被强行压下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冰冷的死寂。他反手,用力握紧了李秀杰颤抖的手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他抬起头,看向面前噤若寒蝉的三人,声音沙哑破碎,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:
“安排检查。现在。立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