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她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来。
“秀杰姐，”祁逸川突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，他看着李秀杰，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郑重和沉稳，“看着我。别想他，只想你自己。问问你的心，你还想回到那个笼子里去吗？还想再过那种没有自由、没有尊严、连生孩子都要乞求的日子吗？”
他的话，像一道闪电，劈开了李秀杰心中的迷雾和恐惧。不！她不想！死也不想！
一股强烈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抗拒和决心，猛地从心底涌起，冲散了恐惧。她抬起头，迎上陈靖律师审视的目光，也迎上祁逸川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神，一字一句，清晰而有力地说道：
“我确定。我要离婚。无论有多难，无论他会做什么，我都不会再回头。法庭上，我会说出一切我需要说的。陈律师，拜托您了。”
她的眼神，从最初的惶恐不安，变得异常清澈和坚定。那份破釜沉舟的决绝，让见惯了世间百态、人情冷暖的陈靖，心中也微微一动。
很好。”陈靖点了点头，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、属于专业人士的、看到当事人决心后的赞许。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，取出厚厚一叠文件，“这是委托代理合同、授权委托书、风险告知书等法律文件，请李女士仔细阅读，特别是加粗的风险提示部分。如果确认无误，请在末尾签名并摁指印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，李秀杰在祁逸川和陈靖律师的协助下，仔细阅读并签署了所有文件。当她在最后一页签下“李秀杰”三个字，并摁下鲜红的指印时，感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也像是……亲手斩断了与过去最后的、法律意义上的、脆弱的链接。
“文件生效。”陈靖将文件收好，语气更加郑重，“李女士，从现在起，您与段云深先生的离婚诉讼，正式进入法律程序。我会立刻着手准备起诉材料，最晚明天上午，法院的传票就会送达段云深先生手上。按照程序，如果一切顺利，后天上午，案件会进入诉前调解或首次庭审环节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看向李秀杰：“考虑到您的安全状况和个人意愿，届时您本人可以不出现在法院现场。我们会申请通过法院的专用视频系统，让您在安全的、保密的地点参与。法官会通过视频向您提问，您只需清晰、冷静地回答即可。祁少会为您安排好一切，确保连线过程绝对安全和私密。您只需要记住一点：态度坚决，表述清晰，不要被对方律师诱导或激怒。 其余的，交给我。”
“谢谢您，陈律师。”李秀杰郑重地道谢。
“职责所在。”陈靖起身，与李秀杰和祁逸川分别握手，“那么，我先回去准备。保持联系。李女士，请保重。祁少，后续的安全和通讯保障，就拜托你了。”
“放心。”祁逸川点头，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沉稳。
陈靖律师离开后，包间里只剩下李秀杰和祁逸川两人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精致的木格窗棂洒进来，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李秀杰看着桌上那杯早已冷掉的茶，和那份已经签好字的委托书副本，感觉像做了一场梦。一场将她从深渊边缘，推向另一个未知战场的大梦。
“秀杰姐，”祁逸川的声音在身旁响起，温暖而坚定，“文件签了，就没有退路了。但别怕，从现在开始，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了。你有我，有陈律师，有很多人……在帮你。后天，我陪你一起。”
李秀杰转过头，看着少年英俊的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。他眼中的光芒，不再仅仅是单纯的热情和喜欢，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守护。她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，似乎因为这份毫无保留的支持，而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，有微弱却顽强的绿意，挣扎着想要探出头来。
“嗯。”她轻轻应了一声，将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