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迎祥，”洪承畴坐在矮凳上，指尖摩挲着酒壶，“昨日说的事，你考虑得如何？这锦袍、酒肉，只是开始。若你肯招降，朝廷不仅赦你死罪，还能让你镇守一方，总好过在这囚帐里受铁链束缚。”
高迎祥终于转头看他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洪大人倒是会劝人。只是你忘了，我高迎祥揭竿而起时，麾下弟兄连糠饼都吃不饱。如今你用酒肉收买我，是觉得我和那些贪生怕死的贪官一样？”他顿了顿，声音陡然拔高，“告诉你，除非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，除非宗室亲王不再搜刮民脂，否则，我绝不低头！”
洪承畴脸上的笑意淡去，挥手让亲兵撤下酒肉：“你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？”
“是路是崖，我自己选。”高迎祥靠回木桩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。洪承畴盯着他倔强的侧脸，沉默片刻，终究转身离去——他知道，硬的不行，只能再等时机。
午后，帐门被轻轻推开，进来的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杂役，手里端着一碗野菜粥。他将粥碗放在高迎祥面前时，手指飞快地在碗底蹭了一下，塞过来一小块卷着纸条的竹片。高迎祥心头一动，借着低头喝粥的动作，悄悄将竹片藏进袖口。
等杂役走后，他借着帐外巡逻兵换岗的间隙，飞快展开纸条——是李自成派来的暗探所写，上面只有三行字：“今夜三更，西北角岗哨有内应，伺机突围，切勿硬拼。”
高迎祥攥紧纸条，指节泛白。他既盼着能逃出囚帐，再率义军与官军抗衡；又担心这是洪承畴设下的陷阱，若真有弟兄来救，怕是要白白送命。纠结间，帐外传来脚步声，他迅速将纸条塞进嘴里，嚼烂咽进腹中——绝不能让洪承畴发现一丝破绽。
果然，进来的还是王士俊，他手里拿着笔墨纸砚，放在高迎祥面前：“闯王，洪大人说了，你若不肯写招降信，至少写下义军的布防图，也算给弟兄们留条活路。”
高迎祥拿起毛笔，蘸满墨汁，却在纸上写下四个大字：“均田免赋”。笔锋凌厉，力透纸背，像是在向洪承畴宣战。王士俊看着纸上的字，脸色铁青，却不敢多言，只能拿着纸悻悻离去。
三更天的梆子声刚过，官军大营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，紧接着，东南角火光冲天，喊杀声四起——是李自成的疑兵之计，故意引开大营的主力。
西北角的岗哨里，一名官军悄悄收起腰间的刀，对着暗处比了个手势。三道黑影迅速蹿出来，正是李自成派来的敢死队。他们手起刀落，解决了附近的巡逻兵，快步冲到囚帐外，用匕首割开帐帘。
“闯王！快走！”领头的汉子低喝一声，就要上前解开高迎祥的铁链。可高迎祥却按住他的手，低声道：“不对，洪承畴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你们进来，快撤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