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福宽转身,看向韩老头:“在厂里,你是工人老师傅,听起来确实好听,可你拿手绝活,就变成了操作规范的一行字,是别人功劳簿上的一笔。”
“这跟你在村里,大家伙敬着你,指着你这门手艺,感觉能一样吗?”
韩老头的嘴巴动了动,没有说话。
田宽福指了指山坡下的加工坊院子:“再说咱们这个作坊,眼下小是小,是难,也看不清楚前路,可那是咱们一步步走出来的,景辉那孩子,有胆识,有良心,他不是为了自己发财,他是真的想带我们村子里走出一条路来。”
“建军也实诚,婉燕灵巧,加上你这根定海神针,你们拧成一股绳,这事情就有奔头了。”
“再说那红旗厂,可也是别人的庙,你去了,供的是别人的菩萨,咱们这作坊再破,供的是自己的祖宗,是咱们青山村老老少少想要过好日子的心气儿!”
田宽福声音不高,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:“韩老头,手艺人有手艺人的根,你的根,不在红旗厂的车间里,而是在咱们这个村子里。”
“等咱们百年后了,村子里的后生说起韩爷爷,是说那个把祖宗手艺带到县城里的老师傅,还是说守着村子,带着乡亲们做出名堂来的果脯韩老头?”
夕阳渐渐沉了下去,天边只剩下一抹暗红,韩老头却久久没有说话。
田宽福也没有说话,只是陪着他坐着。
有些话,点到为止,剩下的,得当事人自己嚼碎了,咽下去,品出滋味。
与此同时,作坊里气氛凝重。
傅景辉把顾建军,姜婉燕跟另外两个来村里帮忙的年轻人叫到一起,没有任何隐瞒的把话给说了出来。
“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。”
傅景辉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有人看上了咱们这点东西了,想要连锅端了,或是把最肥的肉给挑走,咱们怎么办?”
顾建军气的脸色通红:“跟他们干!咱们自己的东西,凭啥要让他们拿走!”
二狗子也同样是点头:“我赞同建军哥说的话!”
一旁的其他俩个人却有些胆怯的互相看了一眼。
其中一个站了出来开口道:“景辉哥,那是国营大厂,咱们争的过吗?”
姜婉燕抿着唇,看向了傅景辉:“景辉哥,技术方面,韩叔教的,我笔记本上都记了不少,关键的火候,配方比例,我也在留心,只是经验差的远,但如果我们自己加紧试,多记录,多总结,未必不能稳住。”
傅景辉点了点头:“婉燕说的对,技术,我们可以学,也可以总结,韩叔就散留下,咱们也得掌握这门手艺,不能够只靠一个人,现在关键是人心跟出路。”
他看着大家:“咱们自己不能乱,质量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,都明白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