芯河修仙录

第146章 联合体成立大典与“蘑菇宪法”

三天后,一个阳光难得穿透地狱道星厚重云层、洒下几缕吝啬金辉的日子,熔火之心外围那片被清理出来、临时平整过的巨大空地上,人声鼎沸,喧嚣震天。粗陋的原木和金属搭起的高台披红挂彩——虽然那“彩”大多是染了色的粗布和不知从哪个废弃仓库翻出来的、褪了色的庆典旗幡,甚至还有几面用蘑菇孢子画了诡异笑脸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,但气氛却热烈得仿佛要驱散这荒原千年不散的阴郁。

“混沌平衡联合体”成立大会,就在这充满草莽与荒诞气息的场地上,正式召开。

接到消息、通过各种渠道赶来的各方代表,将空地挤得水泄不通。有穿着洗得发白、缝着补丁的原总枢中低层官员制服,神情忐忑又带着一丝期盼的;有面色黧黑、手脚粗大、眼神里充满麻木与好奇的流放者矿工、农夫、猎手代表;有精明市侩、揣着算盘、试图从这新变故中嗅出商机的中小商会管事;有来自黑骷会这样亦盗亦商组织的头目,穿着混杂,气息彪悍;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破烂长袍、自称是“荒野隐修”或“上古传承散修”的怪人,混在人群中,目光闪烁。

高台上,核心成员依次落座。陈云水作为发起者和明面上的最高行政长官,坐在主位,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,只是眼底深处那抹算计与野心,此刻被一种更宏大的、仿佛“开创新时代”的使命感所暂时掩盖。韩逸梦与云璎珞分坐两侧,他们并未刻意散发威压,但合道修士那自然而然与天地相合的沉凝气度,让所有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与探寻。袁庆林坐在韩逸梦下手,正兴奋地调试着一个临时架设的、用来播放“背景音乐”和“演示文稿”的灵能投影装置。公输鲁则坐在云璎珞旁边,对着一面小镜子,试图将自己那鸟窝般的头发和打结的胡子整理得稍微“学术”一点,嘴里还嘀咕着“形象,要注意形象,老夫现在是一院之长了”。

成立大典的第一项议程,是“放飞希望,照亮未来”。随着陈云水一声令下,数百个由轻薄兽皮或特制纸糊成、内部填充了经过袁庆林调制的、缓慢发光的“宁神菇孢子混合荧光粉”的“蘑菇灯笼”,被参与者们同时放飞。这些灯笼晃晃悠悠地升上天空,在微风中摇曳,散发出柔和的、淡蓝色的光芒,将整个会场映照得如同梦幻,也引得人群发出阵阵惊叹和欢呼。虽然有几个灯笼因为孢子配比不对,飞到一半就“噗”地一声熄灭,或者像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斜斜地撞在一起,引发一阵善意的哄笑,但无伤大雅。

接着是宣誓环节。在陈云水的带领下,台上核心成员与台下自愿加入联合体的各方代表,齐声宣读那份由韩逸梦、陈云水、袁庆林熬夜草拟、被公输鲁强行塞入大量混沌理论名词、最后又由云璎珞以梦境之力调和了语感的《联合体创始成员共同誓词》:

“吾等在此立誓,自愿加入混沌平衡联合体,恪守‘秩序保障生存,混沌允许可能,蘑菇促进和谐’之根本原则!愿以熔火之心平衡核心为灯塔,以蘑菇网络为纽带,同心协力,改善生存,探索新途,扞卫此方天地之平衡与生机!无论前途艰险,愿与蘑菇同在,与平衡同行!此誓,天地共鉴,混沌秩序为证!”

誓词念完,台下响起雷鸣般的、夹杂着兴奋口哨和怪叫的掌声与欢呼。尤其是“愿与蘑菇同在”那句,不少人喊得格外响亮,毕竟蘑菇汤是真能填肚子、宁神菇是真能缓解头痛的。至于“混沌秩序为证”……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。

随后,陈云水正式颁布了联合体的根本大法——《混沌平衡联合体临时约法》,又被与会者戏称为“蘑菇宪法”。约法开宗明义,确立了联合体是一个“基于混沌与秩序动态平衡理念、以改善地狱道星生存环境、探索文明新路径为目标的临时性自治政治实体”。其核心架构分为三部分:

蘑菇议会:最高议事与立法机构。由各聚居地、行业、族群按比例推选代表组成,负责审议法律法规、监督行政、决定重大事项。首次议会代表由推举和邀请相结合产生,后续将逐步规范选举程序。议会门口将悬挂“欢乐蘑菇建议箱”和“悲伤蘑菇投诉箱”的升级版。

平衡法庭:最高司法与仲裁机构。负责解释约法、审理重大纠纷、制裁违反联合体根本原则的行为。法官人选需兼具对秩序法律的尊重与对混沌变通的洞察,首批法官由韩逸梦、云璎珞、陈云水等人联合提名。法庭门口将种植一排“清窍银点菇”,象征司法清明。

混沌科学院:最高研究与技术开发机构。负责一切与混沌能量、秩序规则、灵植培育、环境改造、技术发明相关的研究、实验与推广。公输鲁毫无悬念地被任命为院长,袁庆林为常务副院长。科学院拥有极高的自主研究权,但研究成果的应用需接受议会和法庭的监督。科学院院徽是一个在混沌星云中生长的、戴着眼镜的蘑菇。

约法还规定了公民的基本权利与义务,核心是“生存权、发展权、参与权”与“维护平衡、遵守公序、贡献力量”。其中特别提到,“在不危害联合体整体平衡与他人合法权益的前提下,公民有进行合理混沌尝试与蘑菇种植的自由”。

这份充满缝合怪风格、却又切实针对地狱道星现状的“蘑菇宪法”,获得了与会代表的一致举手通过。毕竟,比起总枢那冰冷严苛、只讲惩罚不谈改善的律法,这份约法至少给了他们一丝改善生活的希望和说话的权力。

接下来是任命仪式。公输鲁作为混沌科学院院长,被请到台前发表就职演讲。老头儿意气风发,掏出一块自制的、布满按钮的玉板,声称要播放他精心准备的演示文稿。然而,当他按下播放键,背后灵能投影光幕上出现的,却是一堆疯狂跳动、扭曲、夹杂着蘑菇图案和乱码的几何图形,以及一段如同卡壳留声机般的、语速时快时慢、内容颠三倒四的电子音:

“尊敬……滋滋……各位蘑菇……和不是蘑菇的朋友们……老夫……公输鲁……混沌科学……滋滋……第一定律……蘑菇好吃……第二定律……秩序是蘑菇的框架……第三定律……混沌是蘑菇的灵魂……滋滋……我们要研究……蘑菇的无限可能……比如……蘑菇航天……蘑菇治国……蘑菇谈对象……滋滋……未来……属于蘑菇……属于混沌……谢谢……滋滋……蘑菇万岁!”

台下观众先是愕然,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和掌声。虽然听不懂,但感觉好厉害!而且蘑菇万岁听起来就很提气!公输鲁对自己的演讲效果非常满意,连连向台下挥手致意,仿佛学术明星。

陈云水趁热打铁,发布了联合体成立后的第一份政府公告——《关于规范联合体管辖区域内蘑菇种植、培育、使用与情绪管理的暂行规定》。公告详细列举了各类蘑菇的种植许可、安全标准、用途限制,尤其是对“情绪蘑菇”的管控,严禁私自培育和滥用“愤怒蘑菇”、“强效悲伤蘑菇”等可能危害公共安全的品种。同时,鼓励在指定区域种植宁神菇、清窍银点菇等有益品种,并承诺由混沌科学院提供技术指导和部分优质菌种。这份公告可谓极其务实,直指当前蘑菇网络推广中最实际的问题,获得了务实派代表们的一致好评。

大典在一种混乱、热烈、充满希望却又略带荒诞的氛围中接近尾声。就在陈云水准备宣布大会结束,邀请代表们共进“蘑菇宴”时,异变突生。

会场边缘,那片已经与熔火之心平衡核心建立数据连接的金属蘑菇森林,忽然齐刷刷地朝着高台方向“弯腰”,如同臣民朝拜君王。紧接着,森林中心区域,一株体型明显大于同类、高度接近常人、形态隐约呈现出粗糙人形轮廓的金属蘑菇,缓缓“走”了出来。它的移动方式并非行走,而是底部菌丝如同无数细小的金属脚,协调地向前蠕动,发出细微的、沙沙的金属摩擦声。

这奇异的“金属蘑菇人”在无数道或惊愕、或恐惧、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,径直“走”到高台之下,面对台上的韩逸梦、云璎珞和陈云水,停了下来。它那由细小齿轮状金属片构成的、类似头颅的部分,微微转动,没有五官,却给人一种“注视”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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