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不通的电话，从无人接听到彻底关机，像一盆冰水，从贺知砚头顶浇下，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。
在机场国际到达厅，他看着人流渐稀，始终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心底那份不安如同野火般燎原，再也无法用“飞机晚点”、“她在赌气”这样苍白的理由来掩饰。
他再不意识到出了问题，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傻瓜！
贺知砚猛地转身，周身散发的骇人低气压让周围接机的人群都不自觉地退避三舍。他一边快步走向停车场，一边用几乎要捏碎手机的力道拨通了英国管家的电话。
伦敦此刻正是凌晨。管家被刺耳的手机铃声从睡梦中惊醒，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时，一个激灵，睡意全无。
“少、少爷？”
“去检查主卧，林骄阳失踪了。看看有什么线索。”贺知砚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，隔着听筒都能冻伤人。
“小姐？小姐她应该……”管家一边接电话，一边慌乱地披上睡袍，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主卧。
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，或许小姐只是睡得太沉……或者错过了转机的飞机。
主卧的门虚掩着，他一把推开——
房间里整洁得过分，带着一种人去楼空的冷清。
空气中，连她惯用的那点淡香都消散了。
管家的目光瞬间被床头柜上那张孤零零的白色便签纸钉住。
他颤抖着手拿起来，上面只有一行清秀却决绝的字迹，是一句普希金的诗：
“赠大哥：‘愿你的未来，纯净明朗。’——骄阳留”
管家眼前一黑，头皮像过电一样阵阵发麻，手机差点从汗湿的手中滑落。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，几乎要瘫软下去。
“她……她留下了一张纸条……”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恐惧。
“念。”贺知砚的命令简短，淬着冰。
管家哆哆嗦嗦地，几乎看不清纸上的字，用破碎的语调念出了那句诗。
“……赠大哥：‘愿你的未来，纯净明朗。’——骄阳留”
电话那头，传来一声极轻微、像是吸气时被扼住喉咙的短促气音，然后死一般的寂静。
这寂静比任何咆哮都令人窒息。
管家能想象到，电话那头的贺知砚，此刻正是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，而那句看似祝福的诗，是扔进火山口的最后一颗核弹。
完了。
一切都完了。
林骄阳用最温柔的方式，给了他最狠的一刀。
她不仅跑了，还留下这样一句祝福。
仿佛在说：我的未来是否会纯净明朗不知道，但我的未来里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，没有你。
贺知砚站在机场空旷的停车场里，耳边回荡着那句该死的诗，耳边回荡着管家惊恐的喘息声。
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，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眼底，正在酝酿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。
他甚至能听到自己世界里，某种坚固的东西，正在寸寸碎裂的声音。
她还是抛弃了自己，就像当年的妈妈一样。
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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