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林骄阳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要掀桌子，或者至少会冷着脸拒绝时，他却一言不发地伸手端过了那碗白粥。
他拿起勺子，舀了一勺，送入口中。
没有调味，只有米粒本身淡淡的淀粉甜味和寡淡的口感。
他吃得极慢，但每一口都咽了下去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，仿佛在品尝什么需要细致感受的食物，而非一碗难以下咽的清粥。
林骄阳握着勺子的手顿住了，心里惊涛骇浪。
他……居然真的吃了？
这位舌头比检测仪还挑剔、吃惯了顶级大厨手艺的贺家大少爷，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吞下这碗除了米和水，再无其他的东西？
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：难道……他是真的病了？病到味觉迟钝，或者虚弱到只能接受这种流食？
她不由得回想起昨晚，手心贴在他额头上那滚烫的触感，那么真实……不像是装的。
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，贺知砚安静地吃完了最后一口粥，将空碗轻轻放下。
他抬眼看向她，眼神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、病后初愈的疲惫与温和。
“谢谢，”他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苍白的嘴角，“粥很好，吃完感觉舒服多了。”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吞下这碗粥需要多大的毅力。这比他谈成任何一笔上亿的生意都更需要忍耐。
忍耐。
他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西天取经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，这区区一碗白粥，算什么。
他看着她眼中那份从警惕怀疑开始转向一丝不确定的困惑，心底那股因被迫喝粥而升起的烦躁，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、近乎扭曲的满足感取代。
看着林骄阳眼神中那丝坚冰初融的疑虑，贺知砚在心底无声地笑了。
看，苦肉计的第二步，也成功了。
他成功地让她开始动摇，让她“相信”他是真的虚弱不堪。
果然，林骄阳看着他那副“虚弱”地喝完白粥的模样，再回想昨晚真实的滚烫体温，不由得开始自我怀疑：也许，衣服和鞋子的干湿真的说明不了什么？也许那只是巧合？
饭后，她谨慎地提出：“您要不要联系一下助理？他们可能很担心。”
贺知砚从善如流，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，拨通了助理的号码，甚至体贴地打开了免提。
“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……”
听筒里传来清晰而冰冷的系统提示音。
他无奈地朝她摊摊手，眼神坦诚得像一只无害的大型犬：“联系不上，怎么办？”
这一下，林骄阳心里的疑虑又被驱散了几分。
难道……他真的只是碰巧遇到自己，是自己运气太背？
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另一个更尖锐的疑问立刻刺入脑海：不对！他今天看到我时，脸上根本没有丝毫意外或激动，平静得就像是……早就知道我在这里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