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当——哐当——”
列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，车轮摩擦铁轨发出的尖锐嘶鸣声，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抓挠，让人心烦意乱。
连接处的铁门，被人用一种极其优雅、却又极其傲慢的方式缓缓推开。
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味、腐烂花香以及陈年血腥气的味道，先于人影飘进了充满汗臭和脚臭味的硬座车厢。
原本还在躁动的硬座鬼魂们，闻到这股味道，像是遇到了天敌的老鼠，瞬间缩回了座位角落，瑟瑟发抖，连头都不敢抬。
那是来自“上层车厢”的威压。
三个身影，走了进来。
走在最前面的，是一个穿着民国时期长衫、戴着金丝眼镜、手里盘着两颗人头核桃的中年男人。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线，脑袋似乎是后来缝上去的。
中间是一个穿着华丽洋装、手里拿着蕾丝折扇的贵妇人。她的皮肤白得像面粉，没有嘴唇，只有一排森白的牙齿露在外面。
最后面，则是一个身材高大、穿着燕尾服的管家模样的厉鬼，手里提着一个还在滴血的手提箱。
它们看都没看角落里的鬼魂，目光直接锁定了车厢中央那几个散发着诱人阳气的活人。
“哎呀，今天的‘自助餐’成色不错嘛。”
那个没嘴唇的贵妇人发出了腹语，声音尖细刺耳。
“我想吃那个女的（指红姐），她的皮很滑，剥下来做手套一定很合适。”
“那个胖子归我。”长衫男人盘着核桃，阴森森地笑道，“油水足，点天灯能烧好几天。”
它们旁若无人地分配着猎物，完全没把那个穿着实习制服的张烨放在眼里。
在它们看来，一个实习乘务员，不过是列车底层的一条狗，给块骨头就会摇尾巴，甚至还会帮着它们按住猎物。
“动手吧，管家。”
贵妇人挥了挥折扇。
那个高大的管家厉鬼点了点头，放下手提箱，那一双惨白的大手猛地伸长，如同两条白色的蟒蛇，直接抓向了离得最近的红姐！
红姐眼神一冷，手中的细长香烟瞬间化作一道红芒，正要反击。
“咳咳。”
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，突然横插了进来。
张烨一步跨出，挡在了红姐面前。
他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，稳稳地抓住了管家厉鬼那伸长的手臂。
“滋滋——”
黑水涌动，管家的手臂瞬间冒起黑烟，疼得它猛地缩了回去，惊疑不定地看着张烨。
“这位旅客。”
张烨正了正帽檐，脸上挂着那种令人如沐春风、却又暗藏杀机的职业微笑。
“请问，您这是在干什么？”
“你是哪个部门的？”
长衫男人脸色一沉，手中核桃捏得咔咔作响。
“没长眼睛吗？我们在‘用餐’。滚一边去，别挡着大爷的雅兴。”
“用餐？”
张烨挑了挑眉，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破旧的小本子。
“根据《幽冥列车管理条例》第二章第4条：硬座车厢内，严禁非本车厢旅客随意逗留、喧哗、以及……‘非法捕食’。”
他抬起头，那双一黑一金的异瞳里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“三位，请出示你们的车票和身份证件。”
“如果不配合，我有权怀疑你们是……‘逃票人员’。”
“逃票？！”
贵妇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，尖叫起来。
“你这个低贱的实习工！睁大你的狗眼看看，我们可是尊贵的软卧车厢贵宾！”
“既然是贵宾。”
张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。
“那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了。”
“拿不出票，那就是违规。”
“违规者……”
张烨的手中，黑水瞬间凝聚成一把漆黑的长刀，刀尖直指长衫男人的鼻尖。
“……按律当斩！”
“你找死！”
长衫男人彻底被激怒了。
在这个列车上，除了列车长，还没人敢这么跟他们说话！
“管家！杀了他！把他的皮剥下来做地毯！”
“吼——！”
那个管家厉鬼咆哮一声，身形暴涨，化作一团黑雾扑向张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