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把或许淬着毒，或许未开锋，但绝对足够锋利、足够危险的剑。
用得好，或许能为他斩开前朝后宫中许多盘根错节的荆棘。
用不好，则可能伤及自身。
风险极大。
但……诱惑同样巨大。
陆景渊重新睁开眼，眼底深处那抹探究和兴味，已然被一种更加深沉、更加审慎的权衡所取代。
“陛下，”高德胜小声请示，“那小路子和柳家那边……”
陆景渊眸光微闪，瞬间有了决断。
“将那小路子，”他声音平稳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移交内务府慎刑司，按宫规处置，偷窃御用之物，惊扰宫眷，罪加一等。至于那腰牌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或许是栽赃，或许是遗失被拾，不必深究。”
高德胜心中一震。陛下这是……高高举起，轻轻放下？明面上严惩了动手的小太监，却放过了背后的柳家？这是……维稳？还是不想此刻与柳家彻底撕破脸？
“那……碎玉轩那边的守卫……”高德胜试探着问。
“再加派一队暗哨，守在更外围。”陆景渊淡淡道，“没有朕的命令，一只苍蝇也不许随意进出。一应饮食用度，依旧由你亲自经手。”
“嗻。”高德胜连忙应下。陛下这哪里是看守，分明是保护起来了！而且保护得更加严密！
“另外，”陆景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，补充道，“挑几本……嗯，简单些的山水游记或地方志怪杂谈，给她送去。”
高德胜彻底愣住了：“陛下？这……娘娘她……”一个疯子，怎么看游记杂谈？
“她不是喜欢‘听’虫子说话，‘看’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吗？”陆景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，“或许这些书里的‘故事’，能让她‘听’到更多有趣的呢？”
高德胜瞬间明白了。陛下这是……还想继续试探！还想看看这把“剑”，到底能锋利到何种程度！送书是假，投石问路是真！
“奴才明白了，奴才这就去办。”高德胜心领神会，躬身退下。
殿内重归寂静。
陆景渊独自坐在龙椅上，指尖沾了点冷掉的茶水，在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桌面上，无意识地写画着。
写的是“沈星落”三个字。
然后又缓缓地，在上面画了一个圈，将其圈住。
如同画地为牢。
也如同，打上了一个独属于他的印记。
他目光幽深地看向碎玉轩的方向。
沈星落……
朕倒要看看，你究竟是困于笼中的雀鸟，还是……蛰伏待机的鹰隼。
今夜之后，你在朕这里的份量，已然不同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