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未在任何圣贤书、任何朝臣奏对中听到过如此清晰、高效又极具操作性的办法!这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固有的赈灾思维!
巨大的震撼和狂喜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。他猛地向前一步,目光灼灼地盯住沈星落,几乎要抓住她的肩膀:“谁告诉你的?这法子是谁教你的?!”
他的语气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骇人。
沈星落被他吓得往后一缩,手里的石子掉在地上,脸上的兴奋瞬间变成了恐惧和委屈,扁着嘴,眼泪说来就来:“呜……蚂蚁……蚂蚁自己说的……凶……黑蝴蝶凶我……”她开始语无伦次,又变回了那个受惊的疯子,抱着膝盖缩成一团,瑟瑟发抖。
陆景渊猛地清醒过来。
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吓到的、满脸泪水泥污、神智显然不清的女子,再回想她刚才那些看似幼稚的蚂蚁比喻,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是了。没人教她。这只是一个疯子在玩泥巴时,基于最朴素的道理(劳动换取食物)产生的、看似荒诞却直指核心的“呓语”。
可正是这呓语,却比他那些饱读诗书的臣工们吵嚷一早上得出的结论,要高明百倍!
他胸口剧烈起伏,看着沈星落的眼神变了又变。那里面有难以置信的惊诧,有发现瑰宝般的狂喜,有对她这种状态的深深困惑,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忌惮。
若这真是疯话,为何总能切中要害?
若这不是疯话……那她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。
最终,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帝王的决断。
他缓缓直起身,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心绪,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:“朕知道了。蚂蚁……很聪明。”
他深深看了沈星落一眼,不再多言,转身大步离去。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,却也更显沉凝。
常嬷嬷等人见陛下这么快就出来,脸色似乎缓和了些,但眼神却更加深邃难测,都惴惴不安地跪送。
陆景渊走出碎玉轩,对候在外面的王德贵沉声吩咐:“传李修,即刻到南书房见驾!”
他需要立刻部署。按照“蚂蚁”告诉他的法子。
至于柳家……陆景渊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光。
想趁机揽权肥私?
做梦!
这一次,他要让那些蛀虫,一粒米都贪不到!
秋风卷起他的玄黑衣袍,猎猎作响。
一场关于生死和权力的博弈,即将在这崭新的策略下,重新拉开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