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渐的，那些故意跑来嚼舌根、看热闹的人就少了。毕竟，谁也不想被一个疯子当着众人的面，说自已“头上落虫屎”、“身上有茅坑味儿”。这杀伤力，可比什么“狐媚”、“妖孽”具体多了，也丢人多了。
流言虽未彻底平息，却像是撞上了一堵软中带硬的墙，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地中伤目标。
养心殿内。
夜枭将这几日碎玉轩门口发生的“趣事”，一五一十地禀报。
陆景渊听着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只是听到沈星落形容别人“茅房石头缝的腥气”和“头上落虫屎”时，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。
“她就……一点都没受影响？”他问，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“回陛下，据观察，并无影响。沈娘娘每日依旧……玩水、画格、分树叶，饮食起居如常。”夜枭平板地回答。
陆景渊挥挥手，让夜枭退下。
殿内只剩他一人时，他才低声失笑，摇了摇头。
“好一个……以疯卖疯，以毒攻毒。”
这女人，总能给他“惊喜”。
她用的法子，看似胡闹蠢笨，毫无章法，却是应对眼下局面最有效、也最安全的办法。既维持了疯癫的人设，又将所有恶意的攻击轻松化解，甚至反让攻击者自取其辱。
这份急智和心态，绝非寻常深宫妇人能有。
她越是如此，他心底那个“她没疯”的疑团就越大。
但此刻，他并不想深究。
他只需要知道，这把刀，足够锋利，也……足够有趣。
能让他在这沉闷的政务和诡谲的后宫斗争中，找到一点别样的乐趣。
“高德胜。”他扬声唤道。
“奴才在。”
“碎玉轩那边，既然娘娘喜欢玩水，就去内务府说一声，每日多送一桶干净的温水过去，让她……洗个够。”
“嗻。”高德胜心下明了，陛下这又是纵容呢。
“还有，”陆景渊顿了顿，指尖敲了敲桌面，“之前那几个在碎玉轩外喧哗、言语无状的宫人，查清楚是哪个宫的，打发去浣衣局吧。”
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便决定了几个碎嘴奴婢的命运。
高德胜心头一凛，连忙应下：“奴才遵旨！”
陛下这是在无声地敲打某些人，也是在告诉这宫里上下——碎玉轩里的人，再疯，再废，也轮不到你们来作践。
碎玉轩内。
沈星落看着太监们抬进来的那桶额外赏赐的温水，脸上露出“欣喜若狂”的傻笑，拍着手围着木桶转圈。
心里却是一片冷然冷笑。
皇帝这顺水推舟的“赏赐”，与其说是关怀，不如说是对她这次“表现”的认可和奖励。
也好。
大家心照不宣，各取所需。
她撩起一捧温水，看着水珠从指缝滑落。
柳云汐，第一回合，你输了。
接下来，你又准备了什么招数？
我等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