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明白了，为何他能如此自然地接受她的“变化”，甚至乐见其成。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皮囊之下是谁，他只在乎这件“工具”是否好用，是否能为他带来最大的利益。
这很残酷。
但也很公平。
至少，比那些虚伪的感情捆绑，更加真实，更加……可控。
她缓缓吸了一口气，再抬起头时，眼中所有的波动都已平息，只剩下如古井般的深邃和平静。
“臣妾，明白了。”她开口，声音有些微哑，却异常稳定，“谢陛下坦诚相告。”
她微微屈膝，行了一礼，姿态恭谨而疏离：“陛下放心。臣妾深知自身价值所在。过往如烟，臣妾不会沉溺。未来之路，臣妾愿继续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剑，为您扫清障碍，开创盛世。只要陛下……仍需用臣妾。”
她将“用”这个字，轻轻咬重了些许。
陆景渊看着她迅速收敛情绪、变得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交易般坦诚的模样，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光芒。有欣赏，有满意，或许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……失落？
但他很快便将这丝情绪压下，点了点头：“很好。你能如此想，便是最好。”
目的达到，他不再多言，转身离去。
殿门再次合上。
沈星落独自站在空旷的殿内，许久未动。
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，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心结……或许并未完全化解。
但有些东西，确实变得更加清晰了。
也好。
这样纯粹的利益捆绑，或许比那些捉摸不定的帝王恩宠，更加牢固，也更加……安全。
她走到书案前，拿起那本《史记》，指尖拂过冰冷的封面。
乱世之中，能做一个有价值的“工具”，已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运。
至于其他……
她轻轻嗤笑一声，摇了摇头，将那些无用的情绪彻底抛开。
灯火下，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，投向了案上那份关于北方旱情预警的奏报。
下一个战场，已然迫在眉睫。
